看得他目瞪口呆,难不成,庐城出大事了?
不然这映红了天空的火光,自何而来?
还没等他多想,却瞬间悲从中来,两行老泪,瞬间往下,打湿了衣襟。
却是他伸出的手臂,如同穿过千古岁月,从指尖开始腐烂......
然后是双腿,跟着连半黑的头发也往下掉落......
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便是蛟龙一族的大长老,也挡不住生机尽失,眨眼老去......
耳边响起王贤在路上跟他和公主讲的那个故事。
我站在彼岸花的边上,我的身体正慢慢腐烂,最后化为一捧花泥......
“啊......”
老人无力地嘶吼一声:“不可能......”
问世间,能让他不知不觉中毒,还是无药可解的那种,唯有来自黄泉的神花。
正好,王贤就有。
不,应该说吃了三朵神花后的王贤,从某种意义上说,整个人就是毒人。
否则,一个蝼蚁般的少年,如何能伤得了自己?
这一刻他后悔了。
望向被大火映红的夜空,喃喃自语道:“族人,我不甘心啊!”
而这个时候,他的胸口也开始腐烂,死亡的气息一直往上,眼见就要将他吞没......
“公主啊......”
在最后一刹那,老人终于燃烧起一团火焰。
他无法容忍,自己在死后,还要被人拿去变卖......
“轰!”
施水河边,又有一团熊熊火焰,冲天而起。
“啊......”
梦里的敖千语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生机尽失,正在腐烂的大长老正在燃烧......
梦见爷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明天早上,去河边,带着大长老的尸骨回来。”
“为什么?”
敖千语问道:“谁敢杀害我蛟龙一族的大长老?”
老人叹了一口气,悠悠回道:“自作孽,不可活。”
......
昨夜风疏雨骤,浓睡难消烈酒。
更不要说,是要人性命的毒酒。
睡死过去的纳兰秋萩没有醒来,于是王贤划着一叶扁舟,离开了湖心小岛。
来到湖边梨花树下,湖边的露台坐下。
巳时十分,午间的客人还未光临。
正在收拾园子的秋香远远看到露台上的少年,于是端着一壶茶,两碟糕点飘然而来。
浅浅一笑:“公子为何不叫上园主?”
王贤闻言笑道:“她昨夜贪杯,下午能醒来,就不错了。”
“啊......你把我们主人灌醉了,你好坏哦!”
“别,我可不敢灌她酒,她是自己抢着喝的。”
“嗯,好像也是,不过,公子你的酒好毒,竟然能灌醉我们的园主。”
“你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
秋香咯咯一笑,飘然而去:“我可不想死在公子的手里。”
王贤一愣,一边往杯里倒茶,一边呢喃道:“昨夜那女人,为何就不相信,我那酒会毒死人?”
捧着一杯春茶,心里却愣住了。
忘了一人,那就是蛟龙一族的大长老,怕也活不过昨夜。
这两人都想要自己的命。
不同的是,上官慧至死不悔,仗着皇城某人的权势,在庐城为祸一方......
这事,原本也不关他的事。
只是,王贤却在进城的时候遇到了卖身葬夫的若玉,一冲动,答应要替那女人寻个公道。
谁知半路踏出一个鬼见愁?
还有一个喜欢使毒的毒手婆婆。
在王贤看来,自己一身都是毒,不知喝了多少毒酒?
又怎么会害怕一个毒手婆婆,再给自己下毒?
嗅着淡淡的梨花香,王贤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公主,你可不要追着我苦苦不放啊?”
怎么说,他也无力对敖千语下手。
这家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既然身份被大长老识破,以后怕是远远见到她,只有扭头落荒而逃。
......
河边,老树下。
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还拴着一匹马儿。
敖千语望着树下还没有烧烬的蛟龙之骨,一时悲从中来。
两滴泪水落下,幽幽一叹:“大长老,你这又是何苦?”
老道士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才说道:“你知道,老头我可不会使毒......”
在他看来,自己倘若要杀这家伙,怎么会放他离开客栈?
“不关前辈的事。”
敖千语拿出一件衣裳,将地上的骸骨收了起来。
幽幽说道:“王贤这一路而来,不知中了几回毒,喝了多少毒酒,更不要说他在梦里去了一趟地府......”
这一刻的敖千语直接无语。
心道王贤这一路对两人不设防,连黄泉路上的一番经历,也为两人细说了一番。
连那黄泉神花,都没毒死他。
王贤喝了不知多少弱水,也没能死去。
又怎么会死在大长老的手里,只怕招手之间,便在不知不觉中,让大长老身中剧毒。
从地上捡起大长老的纳戒,敖千语望向对岸。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辈,我要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