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培芝刚走出县衙,却是抬起头看向天际。
入县衙前还是晴空万里,可此时却不知哪来的一阵阴云,竟是遮天蔽日,俨然一片风雨欲来之景。
“该死!”罗培芝低声骂了一句。
这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一场大火,本就将李还真留下的痕迹尽皆抹去。
如今若再下一场大雨,便无疑是雪上加霜。
想到此处,罗培芝只觉心中越发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快速朝着黑虎帮堂口奔去,准备亲自搜索伪装林鹤之人的踪迹。
而在他的脑海之中,飞快检索着整个离阳县内掌握凌厉刀法之人。
待罗培芝回返黑虎帮堂口,他压下心中难言的情绪,迈步踏入堂口之中。
在此地,二当家余凤却等待良久。
见罗培芝自外走来,却是突的一愣。
余凤显然也看到了罗培芝少的右耳。
见状,他竟是迈步上前,对着自家老大咬牙问道:“是那位大人?”
“嗯。”罗培芝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余凤见状,眼中不禁露出杀意。
他们黑虎帮虽说在这离阳县中欺压百姓,疯狂敛财。
但在那位大人眼中,他们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棋子,予杀予夺,毫无尊严。
便说这黑虎帮敛去的钱财,几乎有八成都落到了那位县令手中。
而他们几兄弟,只能吃些残羹剩饭。
如今黑虎帮内出了这等大事,那县令竟还这般对他老大,他余凤如何能不起杀意?
罗培芝显然知晓余凤心思,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余凤的肩膀,随后宽慰道:“无事,不过是右耳罢了,我等武者只要有手有脚,何惧其他?”
“是!”余凤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闷闷不乐。
罗培芝见状,却只是开口说道:“好了,随我出趟门,将这城内的塑筋武者一一请至此处,我倒是要看看,此番究竟是何人,敢对我黑虎帮出手!”
闻言,余凤忽的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问道:“此事难道不是那林鹤所为?”
“那位大人所述,林鹤已死,此事乃另一武者所为,不管如何,三日内必定要寻出凶手!”罗培芝冷然道。
“若……若寻不出呢?”余凤试探性问道。
“若寻不出,便找一人顶罪,坐实此事!否则你我兄弟必死无疑!”罗培芝直视余凤道。
余凤闻言也是心中一凝。
很显然罗培芝话里有话。
而余凤显然并非蠢笨之人,自然明悟罗培芝所说之意。
他心中百念突起,却最终汇作一句:“要如何做,还请老大教我!”
罗培芝闻言,却是带着余凤和黑虎帮之人,开始自县衙各处武馆奔去。
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有能力做出此事之人,便一个都不可放过,尽数抓来。
尔后自是取证,若当日无有证据洗脱嫌疑,便上大刑伺候。
不招?
入了黑虎帮,可由不得你。
……
另一头。
回春堂中。
李还真却与往常一样,与那王济慈施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后,王济慈方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李还真说道:“你这施针手法当真精巧,我习练了不少次,可却做不到你这般信手拈来。”
“熟能生巧罢了。”李还真却是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回话道。
王济慈闻言,只觉眼前一亮道:“好一个熟能生巧。”
李还真却没管王济慈,将东西收好后,便自顾自为下一个病患看诊了。
而王济慈在旁也未多说话,只是在观察李还真问诊的过程。
其中偶尔有不明了之处,才会出声问询几番。
李还真自是一一应答,其中既是为病患讲解病情之理,亦有教习王济慈治病救人之由,他也乐得如此。
而在为病人看诊一番后,回春堂外却忽起疾风骤雨。
“这雨来的可真不巧啊。”一旁的病患抱怨道。
李还真仰起头看了一眼回春堂外,只见大雨倾盆,形成的雨幕使院内诸景皆蒙上了一层薄雾。
而随着雨水落下,溅起些许尘土泥香,却是让他心旷神怡。
虽说李还真昨夜在那黑虎帮中纵火烧去了所有痕迹,且还利用自身圆满的痕迹追踪,将剩余痕迹一一消除。
可这场雨,的确让李还真彻底安心了。
暴雨过后,洗涤万物。
便是有痕迹遗漏,亦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道是,骤雨落庭院,医者坐堂中,水幕垂天地,仁心映烛红,依我看,此雨当时节也。”
王济慈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好!好诗!”一旁的百姓连连称赞。
李还真却瞥了一眼王济慈,只见此人志得意满,一副“你小子看到没,老朽作诗信手拈来”的模样。
见状,李还真则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开始为王济慈拔针。
“忍着点。”李还真平静道。
话音落地,李还真瞬间伸手拔去一针。
“嘶!你小子,怎的今日收针这般疼?”
“忍着。”李还真继续拔针。
王济慈见状,却是一副焉了的模样。
李还真将所有银针尽皆拔除后,方才看向王济慈说道:“日后按时服药,每月来回春堂做两次针灸便可。”
“知晓了。”王济慈一脸无奈应道。
而他刚刚应下,那回春堂外却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黑……黑虎帮?”
“那是黑虎帮之人!他们来此作甚?”
“怕不是又来找麻烦?”
“应当不是,昨日黑虎帮堂口走水起火,如今来这回春堂,怕是有人烧伤?想要请李大夫前去救治?”
“可我听闻昨日黑虎帮堂口之中的人都死了,怎还会有人活着?”
“那不是看病,总不可能害了李大夫吧?”
“定然不会!”
……
李还真耳力不凡,在听到堂外众人的低语后,一颗心却沉了下来。
这黑虎帮……
怎的会寻上他?
还未等李还真反应过来,便见到几名黑虎帮帮众穿过屏风踏入内堂。
随后,只见其中一人看向李还真道:“李大夫,帮主有请。”
闻言,李还真脑海中念头不停闪动。
想了想,他还是熄了出手将这些人镇杀,尔后逃离的心思。
他看的出来,此次来人皆为寻常黑虎帮帮众。
若黑虎帮当真发现他是昨夜真凶,那帮主罗培芝定也会来此,以防李还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