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流云飘泊不停
你叫我难以追寻
你好像浮萍漂动不定
抓不住你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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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常年的旅程中,我一直随身带着一张母亲的照片,那是母亲送给我的。每到一地,我都会把她放在我可以看见的地方,桌上或者是床头。我看着她,仿佛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暂时去了某个地方,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我用这种方式来抵抗遗忘,我的母亲,我和她只在这个世界上共同生活了不到十年,但是我的一生都无法摆脱她的影响。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年幼,对她的记忆有限。但在她离开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她。
我记得我小时,周末外公外婆会来看我们。外公是个矮小的男人,戴一副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他原来是一个大学教授,后来因为讲课时讲错了话被举报,之后被下方到父亲工作的工厂,在锅炉房做一些打杂的工作。
外婆都会下厨给大家准备饭菜,而外公则会认真的帮我辅导作业,一笔一划的教我写毛笔字。那时他还不算老,但头发已经全白,背也变得不直了。
父亲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每次外公来都会和母亲聊上一会。外公脾气温和,说话的时候总是慢条斯理,而母亲就在一旁听着。大部分时间她都一声不吭,但有一次我进去找玩具,碰上他们发生了争执,母亲背对着外公,掩面哭泣。
母亲是独生女,从小到大都很受父母的宠爱,从小衣食无忧。她身上有很浓郁的文艺细胞,喜欢唱歌跳舞。
父亲和母亲的关系让我一直感到困惑。在我眼里他们是非常不同的人,他们怎么会生活在一起呢?
我母亲出身于一个知书达理的家庭,从小接受很好的教育。而我父亲来自北方农村,文化程度不高,初中没毕业就去当了兵。在部队他由于个子高,学会了打篮球,后来还提了干。
他身材挺拔,相貌英俊,说话声音洪亮,似乎天生就有当领导的禀赋。后来他退伍转业到工厂,负责保卫科的工作。后来这个国家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运动,我父亲也成为厂里一个民兵组织的首领。
我父亲身材挺拔,走在街上辨识度很高。很多女孩喜欢他,给他写信,有的甚至主动追求他。
但我父亲心气很高,他虽然出生在农村,但对自己未来的妻子要求甚高。他对那些爱慕者都不感兴趣。他看上了我母亲。据说我母亲一点都不喜欢他,她拒绝了我父亲。
但我父亲没有放弃,他找到我外公,锲而不舍的做我外公的思想工作。那时我外公属于下放改造人员,日子并不好过。父亲将他从锅炉房打杂调到图书馆做管理员。后来在我外公的劝阻下,我母亲答应了我父亲的求婚。
但是在我的记忆中,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父亲工作很忙,每天晚上回来很晚,有时他还会去外地出差,一走就是一两周。他们很少住在同一间屋里,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母亲陪着我入睡。
一天晚上我刚睡着,就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醒,声音来自客厅。那时我已经开始记事,我感到好奇,起身走过去,看到我父亲赤裸着身体,粗鲁的拉扯着母亲。
在父亲壮硕的身体面前,母亲显得那么瘦小,但她还是坚决的推开了父亲。父亲恼羞成怒,扬手打了母亲一巴掌。母亲并没有吭声,她靠在墙角,但仍不肯就范。
父亲最后放弃了,他坐在床头一声不吭的抽烟。我母亲走出房间,我看到她脸上挂着血痕,我吓坏了。母亲对我露出凄惨的笑容,她安慰我说,别害怕,妈妈陪着你呢,快睡吧。
母亲一直陪着我,后来她以为我睡着了,起身出门。其实那时我还没睡着,透过窗户我看见母亲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寒冷的室外,一口接一口的抽烟。那时女人抽烟的不多,我母亲是个例外,在那个年代,我总是感觉到母亲的与众不同。
从那时起我对母亲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她看上去那么弱小,但身体里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她性格中的那种倔强和固执,让她不轻易妥协,但也最终酿成了她人生的悲剧。
一次母亲带着我走在街上,经过一个菜市场,在那里碰到一个戴眼镜的叔叔。他身材消瘦,腿很长,穿了一件风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格子图案的围巾。
他们来到一个拐角,这里安静了许多。母亲让我叫他王叔叔。
王叔叔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说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母亲看着我觊觎说,他什么都不懂,估计以后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像他爸爸一样。
那个叔叔摸着我的头说,腿这么长,真是一个跳舞的料子。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后来天色不早了,王叔叔递给妈妈一个纸袋,说是从上海带回的新款毛衣。母亲打开纸袋的一角,里面露出红色的毛衣,母亲致谢后,我们在街上分手。
有时母亲会当着我的面比划一些简单的舞姿,然后试图教我学习。但是我根本就没有舞蹈的天赋,我的动作总是异常的笨拙,后来母亲就放弃了。
有一次我在纸上画了一幅母亲跳舞的图案,正好被经过的父亲看到,他一把撕掉了那张画。
父亲很忙经常不在家,母亲似乎并不关心父亲的工作。母亲的心思除了我,大部分时间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听音乐,有时出去跳舞,很晚才回家。
她在舞厅里永远是令人瞩目的那个女人,关于她的传言一直不断。她与其他男人在舞厅翩翩起舞的场景被不断的夸大,添油加醋,最后传到了父亲那里,为了这件事他们时常发生争吵。
一次父亲威胁母亲,如果她再不检点自己的行为,他就对她不客气。
母亲压低嗓音对他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请你尊重我的生活。
父亲听罢大动肝火,顺手砸几件东西,然后摔门而去。剩下母亲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她点着一支烟,一言不发的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