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到了县上最豪华的酒楼前,一群人乌泱泱地围在门口。
下来个穿着天青色衣袍的男子长身玉立,气质出众,面上还戴着与衣服同色面罩。
接待之人是县里首富王家老爷,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腩,伸出双手热情迎接来人。
只见青衣男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伸过来的两只手,不失礼数与王老爷拱手作揖,交谈甚欢。
县里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边做工一边偷偷观察,围观群众聚得越来越多,也不顾下着的毛毛细雨,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在旁的老五拿着鸡腿也凑到看热闹大队里听了几嘴。
只剩专心跟老四抢另一只鸡腿的李乘风没有注意到动静,见老四被老二转移注意力,给老二传去个‘就知道你懂我’的眼神。
李乘风直接把鸡腿塞到嘴里,边躲避老四的追抢,边三下五除二地将鸡腿消灭干净,徒留老四在原地气得火冒三丈,指着两个人鼻子骂。
打听完消息的老五又跑回李乘风旁边,用手肘戳了戳还在往嘴里塞肉的李乘风,“哎,老大,听他们说那边好像是长安来的人。就是不知道他们来俺们这小县城弄啥嘞,大城市不好吗?俺也想去大城市瞅瞅。”
满嘴肥油的李乘风啃着大肘子就站到不远处稳固摊子的石墩子上,放眼望去。
蒙蒙小雨,人头攒动,让人看不真切来者的模样。
与他人交流中的青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停留在他身上不同于常人高度的视线,抬起波澜无惊的眼眸,不经意透过人群朝她这边看来。
“大男人还带面罩,城里人还真是娇气,”李乘风看不到人长什么样子,兴致缺缺坐回椅子上,回应一直戳着她问着‘那人到底来这里干啥’的老五,“管天管地,你管人家来这干啥?要不我变化成那人肚子里的蛔虫,去一探究竟?”
老五一脸不信,“老大,你白胡扯了,你有那能耐变成蛔虫吗?”
李乘风一噎,被恶心到了,但又是自己开的头。
她拿起盘里的肘子就塞到喋喋不休的老五嘴里,“嘿,吃你的肘子!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直到青衣男子进入酒楼,围观群众逐渐散去,又恢复了往日安宁。
还没消停会。
街角骤然响起鞭炮的噼里啪啦声,空中红纸飞扬,沾到湿意还没扬多高就落在地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一户人家门前观望,讨喜糖,图个好兆头。
李乘风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扭过头去看声音来源处,“今天啥日子啊?这么热闹?”
花轿中,暗红色的旧嫁衣松垮垮地套在昏迷的女孩身上。
“唔……!”
她嘴里满满当当的塞着破布条,发不出声。
女孩惊恐地环顾周围,感受着四周颠簸。
眼中泪水决堤。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竟要将她许给一年娶了四五个正值妙龄的少女,但通通都在过门不久后暴毙横死的马跛子!
“谁家新娘子出嫁了!”
“哟,看样子是吴家!”
“吴家闺女倒是远远看过,才刚及笄,生得一副好样貌,不知倒是便宜了谁家!”
吴家外一群人敲锣打鼓吹喇叭,看热闹的人群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队伍之前走出个嘴歪眼斜,嘴边流口水的男人,同穿一身红衣,原本绿豆大小的眼笑成一道缝。
走路一瘸一拐高低起伏,佝偻着身体朝着花桥走去。
“竟是马跛子!唉,看来又是红颜薄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