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
“上次也是在一栋楼的天台,她跳下去的时候我拉住了她。”
“然后呢?”女孩立即问。
“我把她拉上来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男孩言短意骇。
女孩陷入了沉默。
“她和我解释是脚滑,还说自己被吓了一跳,但其实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甚至被救上来的时候还有一点......遗憾。我觉得她不会骗我,以为她没事了,就没在意。”
路窗明平静地说着,却语出惊人:“结果第二天她换了一个地方。后来我知道她脚滑是故意的,她只是想给身边人一个理由,一个正当死去的理由,这样在她生活的小世界里,人们只会怪那栋楼的人,怪那场雨,怪她的蠢和不小心,而不会想到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她以阳光开朗的形象死去,把阴暗的自己和身边人的罪行藏在尸体里。”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女孩听什么信什么,此刻也惊讶地微微张嘴。
“是呀。”
“她和你关系很好么?”
“关系很好,我们一起生活了六年。后来毕业了,我无家可归,还有人想杀我,没有她的帮助我可能已经饿死了。”
“你说你无家可归,还有人想杀你?”
“嗯。”
“哼。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第二招么?”
“啥第二招?”
“瞎编故事!”
“我没在瞎编。”路窗明说。
“那也太巧了,还都是脚滑。”女孩沉思了一会儿,又强调,“我可不是傻子!”
“你可以转过头来,看看我清澈的眼神。”
女孩用力地摇头,发丝如柔软的羽扇在路窗明脸上乱扫,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如果能再来一次,如果能给我第二次机会,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能再次牢牢地抓住某个人的手的话......”路窗明声情并茂,一字一句地说着,“......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想把他拽上来。”
其实他真不是在骗人,说到这里他甚至觉得鼻子酸酸的。这是陈年旧事了,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没有人认识他的朋友。
原本他可以省下很多功夫,把她拉上去然后就此别过,毕竟他也在怀疑是杀手将他引致此地,他应该躲起来,或者在戒备中等待救援。
也许是不忍眼前的美好事物逝去吧......追逐美是人的天性,而美的消逝本身就注定伴随着悲伤,就像看见花朵被风抹下了树梢,看见垂死的鸟儿扑腾着闪亮的羽毛,看见玻璃碎开,星星坠落......文人逢景作诗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想着想着,看着看着,情绪就上来了,回忆也涌来了,鼻子就酸酸的,想说的话怎么都止不住。
所以他尽可能地展示好感,想勾起这个人的兴致。在做这件事前他无声锁上了通往天台的唯一一扇门,这又是方圆几里最高的建筑,哪怕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总不可能爬着楼上来搞偷袭吧?况且救援快到了,整个旧城南也就这么点大。
“连着那个人的灵魂一起拽上来。”路窗明最后补充,“我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这句话说出来路窗明有一点脸红,还有一点后悔,他怀疑自己是受了那本漫画的影响,此刻的自己在这个女孩眼中或许既中二又尴尬,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妄图用华丽的辞藻感动他人,最终也许只得落得自我感动。
“那你还打算怎么做呢?”没想到女孩听得很认真,甚至语气中有一点期待。
“我还没想好。”路窗明露出惭愧的眼神来,“我想了两年,觉得如果要让一个人给予另一个人活下去的理由,那么这那个人要么得很牛逼把事情都搞定,要么就得打感情牌和另一个人关系足够好。可是我不认识你,也没什么钱,或许只能做做你的牛马,每天送你一束鲜花,寄给你一封鼓励信,什么什么的,但是这些也许没什么用。”
其实这些是路窗明从那本漫画里学来的,你要拯救一个人,要么很牛逼,要么感情好,什么都没有就去做那个人的牛马,把自己的一切都当做鲜花献出去,否则你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一个认为死去比活着更好的人为了你选择继续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