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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负伤

在惶恐和不安之中,陈佳默踏上了回家之路。他在宿舍楼下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向地铁站进发。宿舍区的路都比较窄,除了平时在校园里生活的学生老师以及工作人员,还有很多前来送货的快递员和外卖员,通行的时候经常要担心会不会相撞在一起。加上快递员和外卖员送货都非常赶时间,也导致他们的电瓶车一个个都是骑得飞快,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虽然他们应该都会把控好行驶安全,但依旧感觉随时都可能被撞飞。

此时,陈佳默面前便迎面遇到了一名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装在支架上的手机,手上不停地划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在抢单还是在看导航。陈佳默看到他以后,便把自行车紧贴在路的最右面,慢慢地向前骑行。然而,那个外卖员似乎并不领陈佳默谦让他的情。在注意力分散的情况下,他电瓶车的方向不停地像陈佳默的方向偏移着。见此趋势,陈佳默立刻停下来,不停地转动着自行车上的车铃,从而引起那个外卖员的注意。但那个外卖员连任何反应都没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陈佳默这里撞了过来。

陈佳默瞬间感到巨大的冲击力,随后重重的摔在坚硬而又粗糙的路面上,他顿时感到右腿膝盖上火辣辣的疼痛,甚至不敢看向那里到底是如何的惨状。接着立刻冲上他心头的是一阵无比的愤怒。平时他骑车一直非常守规矩,但几乎每天都会碰到一边飚车一边还朝着自己不停地按喇叭的电瓶车,甚至没少碰到过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避让,就被对方用鄙视的眼神挑衅或者恶语相向的。因此他对这一群体说不上歧视,但没有什么好感。现在,竟然还有人边骑快车边看手机还把自己撞伤了,简直是对别人的安全毫不负责。

陈佳默抬起头对着那个外卖员大声呵斥道:“骑车看什么手机啊?骑得那么快还不看着点路吗?整天摆出一副所有人都要让着你们的样子,以为全世界都只围绕着你们转的是吗?路上最多不守规矩的就是你们这种人,逆行的、闯红灯的、乱按喇叭的,都是你们。一天天在外面那么嚣张干嘛啊你们?送不了那么多就别接那么多单啊!把别人撞了要你赔的够你送多少单了啊?我今天回去就去提意见,让交警对你们这种人严查,你们要是不怕被罚得倾家荡产就继续瞎开车去吧!”

就在他把心里无限的委屈和愤怒往那个外卖员身上发泄的时候,那个外卖员缓缓地把头转了过来。他转头的样子很是奇怪,动作极其缓慢又有些卡顿,像是个机器一样。当他把头转过来一半时,陈佳默才发现,他的头上竟然也没有五官!学校里竟然也出现了无脸人!一开始他低着头带着头盔,自己还真没发现。他根据之前自己推测出的需要原理这些无脸人的结论,不顾一肚子的怒气,不顾膝盖上的伤口,重新骑上自行车拼了命地向前骑去。他每蹬一圈,右腿膝盖就感到一次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不敢停下来,甚至不敢放慢一点速度。他也不敢回头观望,感觉那个无脸人就在自己的身后,被他抓到自己就要被打入地狱了。

同时他也不敢低头确认伤口的情况。高三那年的寒假,他发现自己好像会晕血。那天刚下过一场雪,地上结了一些冰,比较湿滑。他骑车经过的时候失去重心摔倒了,用手在地面上撑了一下。一开始他还只是感觉到疼,觉得或许只是磨破了点皮。到家拿钥匙开门时,从余光里瞟到一大滴鲜红的血从手上滴下来。他不敢看自己的手伤成了什么样子,但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自己手的伤势。那刺骨的疼痛感像是自己的手上有一个大洞,立面血肉模糊,红色的血肉中还混杂着粗糙的黑色碎石屑。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眼前一晕,幸好凭借仅有的意识找到了家里的沙发并躺了上去。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脸上止不住地冒出虚汗,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天旋地转。那十几分钟,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有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才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陈佳默的母亲当时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度十分担心,都想着打120去医院了。幸好一段时间以后他就从晕血中恢复过来了。

陈佳默一瘸一拐地走进地铁站。由于科技园是15号线的起点站,他这次非常容易就找到了位置坐下。他这才敢确认自己的伤口的情况,结果发现自己的膝盖和那年寒假自己的手一样惨不忍睹。他把自己的头和身体死死地靠在椅背和栏杆的夹角处,防止等会儿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倒下去。过了不久,他又感觉到了那难受却又熟悉的眩晕感。这次,他的眼前直接成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也进入了半失去意识的状态。他听得见周围人小声交谈的声音,听得见列车广播一站站报站的声音。但听到这些时,他无法独立地解析这些声音所传递的内容,无法针对它们的内容作出任何的思考。可以说,当时,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黑暗中传来的阵阵声响,但它们只是一段声响,自己作不了任何的回应。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他终于能慢慢看到眼前的东西了,意识慢慢地恢复了。他感到自己的全身都湿漉漉的,就像今天早上被噩梦惊醒时的那种感觉。同时他的嘴里饥渴无比,猛喝了几大口水也没能缓解。随后他才再感到伤口上的刺痛。

不过碰巧的是,他的昏厥并没有使他错过换乘的站点。他到达南站后下车换乘1号线,再坐两站换乘4号线,就到了他家门口的黄村路地铁站。此刻,他已经全然不顾之后几天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情况,一心想着回到家里好好休息养伤了。

不过在进入小区前,他意识到自己最好准备好足够的物资,这样的话后面几天就可以一直在待在家里,自己就可以避免很多的威胁了。于是,他到楼下的小超市里,在自己的书包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主要是面包、水果蔬菜、泡面之类的食物,手里还拎了一小袋大米。在仔细盘算之后,他觉得万事俱备了,于是踏进了文澜小区的大门,准备开始接下来六天的闭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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