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主动提出帮快递员报仇的中年女性名叫赵雅丽。他与那名快递员告别以后,便立刻前往小区物业反映了情况。起初那物业经理听了赵雅丽反映的情况,还嫌太麻烦了,找各种理由推脱。然而看她不依不饶地十分负责地强调居民的通行安全和消防安全,物业经理也没办法,只好派人前去和张五利交涉。
很显然,物业经理和张五利这两个人都非常不想进行这段对话。最后,两人很敷衍地达成了一致:张五利把花瓶全都放到二楼平台的地方,那样不影响居民行走,也不影响消防安全,还能让更多人享受到花草的清香。
虽然赵雅丽身材瘦小,也没什么力气,她还是主动帮张五利把几盆比较小的植物一起搬到了外面。等都搬完了,张五利又觉得不妥了。他想万一又有人跟早上那个小赤佬一样想来偷花瓶怎么办,于是他从家里拿来一瓶绿色的油漆和一张报纸,准备在墙上写几个字。
张五利从小没上过学,也不会写字。他要先在报纸上找到想要写的字,再照着样子用刷子一点一点把字涂出来。张五利在那里蹲了十几分钟,墙面上突兀地出现了几个歪歪扭扭大字:“禁止偷盗花草,违反者罚十倍”。其中还有几个错别字:“偷”字中的“月”画成了“日”,“草”字中的“日”变成了“口”,“罚”字上面的“四”被不耐烦地涂成了绿块。
把自己的警告艰难地写完,张五利才满意地离开了。
后来有一天,张五利在二楼平台上打理花草,把泥土翻弄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泥土散落在楼梯口,许多居民经过时都差点滑倒。要不是楼梯边的扶手,很多人估计都要因此受大伤了。
赵雅丽因此又跟张五利去交涉:
“张师傅,你这个盆里的土弄完了要清理一下,不然别人走的时候要滑跤的。要是年轻一点的可能还反应得过来,万一哪个老人在这边摔跤了问题就大了。”
张五利依旧不屑一顾:“欧呦你怎么好那么多管闲事的啦?我都把这个花盆放到外面去了,照顾的事情都是我在搞,别人都在享受我的东西,搞得像他们就不要负责任啦?”
赵雅丽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张五利的脑回路,缓了缓才把思路拉回正轨,继续耐心地劝导:“不是师傅,这些花草不是我们强迫你买的呀。你自己知道家里放不下那么多盆花么就不要买呀,就算放不下也不能随便占用公共空间呀。你也没有权利强迫别人享受你的东西好伐,万一有花粉过敏的人因为你这些东西身体不舒服了,你说你要不要负责?”
张五利轻蔑地哼了一声,嘴里小声嘟囔着:“刚从600号里出来的,一天天的没事情好做了是伐。”随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陈佳默回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感叹,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听江浙沪地区的吴语口音,觉得它有一种来自家乡的亲切感,赵雅丽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样的。然而,自从听到张五利讲话,陈佳默觉得吴语方言的发音特点反而助长了他嚣张的自以为是的气焰,让他心生厌恶。因为张五利这种人萦绕在自己身边,最近他对于自己的家、方言甚至城市的亲近感和归属感正在逐渐地降低。
赵雅丽再次去找物业反映问题,但这次物业经理直接说自己休息了,没有义务帮业主解决问题,无论如何都不出面。在无奈之下,赵雅丽找到了陈佳默的父亲,希望把业主代表联合起来,让电视台曝光张五利不负责任的态度。陈佳默的父亲一开始觉得不要把事情搞大为好,但在赵雅丽的劝说下,还是答应加入她的行列。
以赵雅丽为领导的四五名业主代表和电视台的记者一起敲开了张五利的家门。张五利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还有长枪短炮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