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秋雨凄冷。
青藤市足疗按摩一条街拐角处的小餐馆里,龚昕就坐在他经常坐的那个靠窗的角落。
早已过了晚餐时间,店内没剩几个客人,从老板那只陈旧的音箱里溢出的粤语老歌夹杂在雨声中钻进耳朵。
粉红色的霓虹灯把玻璃上的水珠打扮得美艳动人。这种天气真适合陷在单人沙发里喝着威士忌读一本厚厚的书,或者在街对面找个还不错的女人消磨时光。
他抻出几张餐巾纸低头擦拭驼色针织衫上的泥渍,劣质的纸碎成屑挂在衣衫上让原本脏污的地方变得更糟糕。
龚昕没注意到他走进门。
“是龚先生吗?”
近前的人约莫六十岁,身材不高微微发福,宽阔的额头下有一双饱经世事般的眼睛,透过枪灰色镜框的眼镜观察世界。绵密的雨似乎没影响到他梳理整齐的灰白头发。
他穿着白衬衫和深色西装,还打了领带,手里拿着看上去很贵的雨伞,和这里的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可以坐下吗?”收起的雨伞在滴水。
龚昕朝对面的椅子点点头。
他坐下,从西装胸前的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他的手比脸显年轻,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不太像婚戒的奇特戒指。
龚昕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就要还给他。
“抱歉,我不需要理财产品,也不需要贷款。”
对面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化为一种颇具亲和力的笑容。
“很寻常的误会。”说着,他把名片放在油腻腻的榆木桌面中间,“其实是我有事情找你。”
名片上的名字叫康进文,ZD银行河西分行的总经理,地址在市中心金融区内的友谊路上,除了带区号的办公电话外,还有个私人手机号。
女招待阿彩走过来时,龚昕把名片收了起来。康进文要了杯咖啡,他应该不知道这种店里只有速溶的,龚昕则让她往清汤面里续点面条,他知道她总会再放上几片牛肉。
等阿彩离开后,康进文向前挪了挪椅子,说道:“和平分局的郑警官让我来找你。”
“哦,郑旭,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我们昨天碰的面,他向我推荐你。”康进文摘下眼镜,拿了张餐巾纸擦拭,“我当时说要考虑一天再决定,可今天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一下班我就去了你的住处,楼下房东告诉我在这里可能找到你。”
龚昕没提醒他这种纸对昂贵镜片的镀膜有损伤,而是等他继续说。
“龚先生,我们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想你对我女儿的名字肯定还有印象。”
“她叫初夏。”
“康初夏?我……她是……”
阿彩把咖啡和藏着牛肉的面端过来放在桌上,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开。
“修理工杀手?”龚昕看着对面杯子上冒出的热气。
“不错,九年了。”
康初夏是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之一,当时的龚昕还是警察,他记得她后面还有两个死者,然后凶案就停止了。
“我记得她在幼稚园工作,之前已经死了五个人。”
“想不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确定是修理工以后,案子就被分配到专案组,当时郑旭就是专案组成员。”龚昕说着话,那些尘封的记忆便不受节制的涌来。
厨房里尸臭和血腥味盖过了陈年油烟的味道。一个衣衫凌乱的年轻女人躺在地上,身上数不清的伤口发出无声的呐喊。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修理工杀了八个女人。都是同样的犯案手法,白天在被害人的家里用打磨过的螺丝刀把她们戳得浑身是伤,然后安然离开。
“听说修理工被抓到了,就在半个月前?”龚昕没太在意这些陈年旧案的新闻,只记得有巡逻民警拦住个形迹可疑的人盘问,结果在他身上发现一把前端打磨过的螺丝刀。带回警局,当大家还一头雾水时,他就把那一连串的谋杀案全都供认了。
“是二十天前抓到的,他叫孙刚。”康进文盯着面前那杯咖啡,根本没有要喝的意思。
他痛苦的摇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反而希望没抓到他。”
“为什么?”龚昕问。
“因为他没有杀害我女儿初夏。”
此时此刻,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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