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如何才肯将此事揭过?”杨夫人面色不豫,显然也愠怒起来,“我与杨郎成亲至今,夫妻和睦、琴瑟和谐,虽然一直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但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你为何苦苦相逼、非要棒打鸳鸯?”
莫为登时愕然,此事确实是别人夫妻间的事情,相互欺瞒也好,彼此坦诚也罢,他一个外人都无权插手。
只是杨三待自己不薄,若有一日被魔女害死,自己又如何能心安?
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莫为心中天人交战,到底该不该拆穿魔女真面目,他心中实在犹豫不决。
拆穿了,自然杨家夫妇感情破裂,两人如此真心相爱,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可若是不拆穿,有朝一日杨夫人动了杀心害了杨大哥,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
他心中念头闪动,倏忽间已掠过千百道思绪,只是仍旧暧昧不清、纠缠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咚咚!咚咚!”那脚步声极为沉重,听在习武之人耳中便如响鼓重锤一般,除了杨三还能有谁?
杨三就要来到,是当着他的面拆穿杨夫人魔教妖女身份,还是装作浑然不知,冒着杨三身处险境的危险,不去棒打鸳鸯?
莫为心中天人交战,杨三夫妇真心相爱,感情甚笃,两人成亲多年,彼此相敬如宾,从未生过什么龃龉,若真因为自己多事婚姻破灭,杨三便真的没了莫须有的血光之灾,又能否真的幸福快乐呢?
在那脚步声转过拐角的前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收拢了全身剑意,松开了并在一起的食中二指。
“咦!夫人,贤弟,你二人在此作甚?”杨三酒意上涌,脸上红光满面,扶着圆硕的肚子走了过来。
田德馨一旁相随,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夫君!”杨夫人娇媚一笑,迎上去簇拥着杨三笑道:“莫叔叔说妾身是魔教圣女呢!”
“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杨三不由大惊失色,转头看了莫为一眼,这才对妻子说道:“都是为夫大意!你总不出门,原来备好的手套都忘记戴了!”
“贤弟,可否看在愚兄面上,不要将此事说与旁人?”杨三拱手作揖,面上露出恳求神色。
莫为一愣,随即惊奇问道:“杨大哥竟然知道嫂夫人曾是……曾是魔教圣女?”
杨三不好意思摸了摸圆硕肚皮,“当时与你嫂嫂第一次见面,她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见莫为无比惊奇,杨三便说起了当年两人相识经过,他精通文墨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当年真相。
原来当年两人道左相逢,杨夫人以为杨三也和别的男子一样垂涎她的美色,本已动了杀心,谁料杨三与她泾渭分明、秋毫无犯,只当平常朋友相处,竟是毫无冒犯之心。
杨三天生好酒,从老家出来赴省赶考,直接赶了辆牛车上路,拉了满满一车陈酿好酒,他邀请杨夫人同行,两人便坐着牛车,一路喝酒一路前行。
杨家夫人武艺高强阅人无数,却从没遇过这样让她觉得舒服放松的人,尤其她也极其好酒,两人同行十天九夜,将整车美酒喝了个一干二净,自然而然便私定终身。
杨三正是因此错过乡试,误了当年科考,却阴差阳错,捡了个美娇娘回来。
杨家高门大户,接受不了杨三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家,杨三一怒之下脱离宗族,与杨夫人一起,来到凉州定居。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幕……
莫为听得目瞪口呆,看看杨三又看看杨夫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杨三洒然一笑,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温情,看了眼妻子,对莫为笑着说道:“成亲之后,瑶琴就再也没有杀过人……”
那名叫瑶琴的杨夫人对着莫为深施一礼,意味深长说道:“妾身谢过叔叔网开一面……”
莫为摇头苦笑,对杨三夫妇抱拳赔罪说道:“小弟懵懂无知,险些铸成大错,杨大哥、嫂嫂,请受小弟一拜!”
一旁瑶琴掩口轻笑,杨三连忙扶起莫为,说道:“贤弟如此深明大义,愚兄心中着实感佩,你对愚兄拳拳回护之心,我们夫妇谢你还来不及,如何肯受你这般大礼?”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还请田兄和莫贤弟为我夫妇二人保密!”杨三团手作揖行了一礼。
“这是自然!”田德馨上前一步,托住杨三胖手,笑着说道:“便是杨贤弟不说,我们也会如此照办!来来来,碗中醇酒尚温,咱们再去喝个痛快!”
瑶琴忽而笑道:“夫君且与伯伯自去,妾身有些话要与莫叔叔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