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萧瑞霖一路拉着萧云峥走的飞快,丝毫不在乎沿路内官、宫女的眼光,直奔御书房一把推开门。
萧瑞霖把萧云峥推进屋内后,生气的吩咐所有人不许跟进来,转身走进屋内将门用力阖上。
站在为首位置的内官低声打发一旁的宫女去请皇后,这要是天子和王爷打起来,怕是宫里要乱作一团。
屋内,萧云峥无奈的站定,理了理被扯的轻微凌乱的朝服,看见刚才在大殿至高无上,自称朕指点江山的萧瑞霖此刻孩童似的赖皮坐在地板上,气呼呼的瞪着自己。
萧瑞霖只有在萧云峥这位王兄面前,一直保留着儿时的习惯,若是感到害怕或者他萧云峥有什么不依他,便会如此不顾形象撒泼。
上次见萧瑞霖这样坐在地板上,还是父皇驾崩时,萧瑞霖涕泗横流,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直到萧瑞霖哭乏了,才哑着声音对坐在身侧许久的萧云峥说:“王兄,我们没有父皇了。”
当时的萧云峥听完他说的话,偷偷侧头用衣袖拂去眼泪,蹭的从地板站起,对萧瑞霖伸出右手,忍住心里的哀痛,厉声说:“起来!群臣缟素,朝议已停,举国同悲之刻,你躲在这里哭,你让母后和臣民们怎么办?”
萧瑞霖瞬时被萧云峥说的话吓住了,顿了一下继续呜咽说:“王兄,律法规定父皇殁了我们不能哭吗?”
萧云峥随即蹲下,伸手扶住王弟的双肩,满眼心疼的说:“萧瑞霖,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说要保护王兄吗?”
萧瑞霖无助的抓着萧云峥的手臂,努力克制着抽泣,故作坚强说:“我记得,一炷香,再过一炷香我就不哭了。”
一炷香,一秒不多。兄弟俩相互搀扶站起,萧云峥为萧瑞霖整理好衣衫,拍了拍他肩膀,郑重颔首,无声鼓励。
萧瑞霖推门而出,入目刺眼的白,耳侧传来漫天的恸哭声,率先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养心殿走去,萧云峥紧随其后,遵礼默默退到萧瑞霖身后趋行。
现如今,他们都长大了,明白很多事即便是哭也解决不了。
萧云峥低头看着正襟危坐的萧瑞霖,不顾情面的戏谑:“龙袍不是让你穿来擦地的。”
萧瑞霖不悦的诘问道:“王兄为何要娶那沈逸清之女,又为何要去东山郡?”
萧云峥无计可施,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面对萧瑞霖躬身微提衣摆,也席地而坐,坐下后对萧瑞霖说:“沈府家世清白,听闻府内千金知书达礼,也算婚姻良配。至于东山郡,风土人情俱佳,水秀山明,物产丰富……”
萧瑞霖心想:你说的这些自己信嘛!
无情打断萧云峥的话,萧瑞霖略微退让,商量说:“行了,王兄,你若是真喜欢那东山郡的风光,我准你告假过去休沐几日便是。”
萧云峥张嘴正想回话,谁知萧瑞霖径直伸出手掌,比出一个且慢的手势,预判他要说的话,摆摆手说:“不麻烦,让郡王府腾出一间屋子这种事情,皇后一句话就解决了。”
萧云峥伸出手轻轻拍落萧瑞霖的手,晓之以理说:“久居都城数年,我想趁着此次娶妃休憩一番,况且皇后明年兰时便要临盆,你如今行事更是要为她多着想。我此次去东山郡,想必郡王夫妇能因此回京,皇后定会十分欣喜。”
萧瑞霖思索王兄所言觉得有几分道理,皇后虽然平日颇有主见,可最近也会时常提起自家太郡和胞弟,想必是因临近生产心里敏感脆弱,这也是人之常情,倒是他不如王兄想的周全细致。
可萧瑞霖同王兄自小一起长大,此前从未许久分开,更何况如今他萧云峥自请要去东山郡一年,他亦怀有同皇后一样的期望,希望皇子出世时王兄能在自己身边。
萧瑞霖不死心的嘟囔:“东山郡离都城近百里,即便是顶好的快马,也要不停的跑上三个时辰才能回都。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可如何保护你?”
萧云峥突然觉得心里有一块变得柔软温热,这宫城里有这么一个人,忘记利弊,不设条件,从小到大惦念着保护自己。
因此,萧云峥难得耐心宽慰萧瑞霖说:“东山郡民风淳朴,有侍卫在哪有什么危险,一载时光很快就会过去,我还要给你未出生的皇子取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