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溪暗自思忖,明了三妹所指何事,但还是出声安慰沈夏琬说:“三妹为何不痛快?”
沈夏琬随手拿着身侧的书随意快速翻看,一脸委屈说:“还不是二姐,突然又说不想嫁那萧王爷,我好心好意开解她,她竟不领情,娘还说我。”
沈林溪知道沈夏琬的性子最是活泼率真,定是直言直语惹的沈冬芷和大娘不高兴了,从小沈夏琬就和自己关系亲近,不怎么亲近沈冬芷,好在她是谢秀兰亲生女儿,沈林溪倒也不担心她会在沈府受什么欺负。
沈林溪看着沈夏琬又放下手中的书,去翻另一本,感慨她真是小孩心性,分明她一字都未看进心去,按住沈夏琬好动的手说:“三妹何必费心此事,爹和大娘自会权衡,吃不吃桃酥?”
沈夏琬听到桃酥二字后两眼放光的说:“是红霜做的吗?”
沈林溪宠溺的揉了揉沈夏琬的头发,对她点了点头,再看向一旁的红霜,红霜在听到小姐提到桃酥后,习以为常的从书堆里站起身,不用小姐开口安排,自觉退下净手、去取点心。
西街酒楼,二楼雅座。
沈冬芷心有郁结难解,酉时在锦玉楼约见许久不见的三个姐妹餐叙。
这三位都是朝内官员家的千金,入席后免不了客套寒暄和场面话,其中一名姑娘佯装责备沈冬芷许久不联络她们,是否因为即将嫁入王府看不上她们家世。
沈冬芷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在家里与沈林溪和沈夏琬关系亲近不起来,从小便只有这几位年龄相仿的姐妹能说几句知心话,这也是她不舍离开都城的另一层原因。
几位姑娘笑作一团,另一名姑娘提议以茶代酒恭喜沈冬芷即将成为萧王妃,听到此,三位姑娘一齐举杯祝贺,却见沈冬芷神情落寞,迟迟不端起面前的茶盏,惹的三位姑娘疑惑的看着她,纷纷察觉好友表情不对,连忙柔声细语询问。
沈冬芷顿时感觉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自救的急切,犹豫了一下对姐妹们说:“其实你们弄错了,要嫁给萧王爷的是我大姐,不是我。”
沈冬芷话刚说完,不远处厢房传来瓷器落地的巨响。
几个姑娘偏头看了一眼,面面相觑,不过马上恢复神态开心的安慰好友沈冬芷,说这也还是沈府的喜事,反正是沈家姑娘当了王妃,为沈家开心。
沈冬芷这才如释重负举起茶杯和姐妹对饮,吃饭闲聊。
不远处的厢房内,伙计惊慌的看向今日来酒楼查账的陆穆白,不敢说话。不知怎的刚才少爷没站稳,扶住旁边的松木香几,将上面放置的纹青花罐碰倒,碎了一地。
沈冬芷浑然不知厢房内发生了什么,同几个姐妹欢聚散场后打道回府,那三个姑娘却是没有直接回家,各自绕路串门去分享这听到的一手消息。
翌日,前几日传遍都城的沈府千金即将嫁入萧王府的传闻,到早晨已更新到具体版本:沈府大小姐即将嫁给萧王爷,无人不晓。
沈林溪早晨醒来后,得知这个消息感觉天都塌了,匆忙穿上鞋,不待红霜取来罩衫就出门跑向中厅,路上险些摔倒。
中厅内灯笼复明,满堂通亮,身着华服革履的年轻男子长身鹤立。
沈林溪只隐约听到大娘谢秀兰介绍说这是萧王府派来取红帖的人,环顾四下却并未看见她爹沈逸清的身影。
沈夏琬和沈冬芷各怀心思的立于一旁,沈夏琬在内心祈祷红帖上写的是沈冬芷的名字,沈冬芷则担忧被爹娘知晓城内新传言是从自己这流出的。
傅长晖今日奉命来沈府取红帖,看见身侧原地发懵的沈林溪,又是心虚怕被沈林溪认出议亲那日初见害她跌倒之人是自己,又是惋惜这沈大小姐离近了看倒是长的花容月貌,与他家那英俊潇洒的王爷倒也相配,可惜人家已有心上公子。
门外脚步声响起,一行人皆回头看去,沈逸清携许久未出后院的林慧烟走入中厅,他们比肩站定后一齐偏头看了眼沈林溪,眼神里似有情绪万千,让沈林溪有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沈逸清恭敬的将拜匣交予傅长晖,俩人谦让又客套的相互拜别。
沈林溪眼睁睁看着傅长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前方,转身看站在侧前方的沈逸清、林慧烟,许久没见爹娘出现在一处了,莫名感到好不习惯。
沈林溪又看了眼身侧的大娘谢秀兰,她这一脸的愧疚加深了她心中的怀疑,再回头看向沈夏琬、沈冬芷,眼神在二妹沈冬芷身上停留,可沈冬芷却别过头躲避她的视线。
沈林溪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沈逸清,声音冰冷却带着颤抖问:“爹,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萧王府。
傅长晖下马后,一路直奔王府书房,敲门得到准允后,进入室内将拜匣呈给萧云峥说:“王爷,已从沈府取回红帖。”
萧云峥表情淡定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探手伸向傅长晖放至桌面的拜匣。
骨节分明的手打开木盖取出内里的红帖,随手缓缓展开,右上角所书的字一点点露出。沈,林,在读到第二个字时萧云峥表情骤变,蹙眉快速铺开红帖,内页首段赫然写着沈林溪的名字。
萧云峥低头沉思,怎么会是她的名字?这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中浮现沈林溪站在书舍阁楼的笑颜,那张脸现在是什么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