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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第5章

在莽莽群山中,汉使王然于、柏始昌在失去向导带路的情况下,经历重重困难也终于安全抵达了滇池旁的滇国坝子。

那日遇到袭击之后,他们剩下的人在山里寻找了多日,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失踪的陈君几人的任何消息,大家心情十分沉痛,判断几人凶多吉少,痛苦艰难地决定重新整装继续前行。没有了向导,大家更加谨慎,还好陈君出发前绘制的羊皮地图还在,大家按着地图所绘的指引,才得以顺利走出一座座大山。

红土高原上的大滇国既靠山,又靠“海”,一年四季如春,森林苍郁,江流奔腾,山峦叠嶂,岩壑崎峻,土地肥沃,风景秀丽。勤劳的大滇国人民在滇国坝子里开垦了大片沃田良地,滇池一望无际,又蓝又清,在高原的灿烂阳光照耀下,湖面上波光粼粼。湖岸西边有一座山,远远望去,就像一位美丽的姑娘静静地躺在湖畔苍翠之中。

和当地人一打听才得知,滇王府位于滇池南岸,王然于一行人继续朝着南岸走去,沿途看到湖边停靠着许多舟艇,滇人熟识水性,湖面上渔船穿梭忙着撒网捕鱼。到达大滇王城之后王然于就马上请求觐见滇王尝羌。

大滇国王城依山而建,长脊短檐的外观气势恢宏,由城墙、城门、王府正院、亭台、楼阁、花园错落组成,王宫里绿草萋萋、小桥流水,规模虽然没有长安的未央宫那么规模宏大,建筑风格和中原有着巨大的差异,但是也能展现出滇国皇族的尊贵和权威。王然于和柏始昌随着滇国的士兵一路引导走进王宫大殿,王宫里的长廊迂回曲折,可以望到山脚之下的村寨和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滇池,宫殿里楼阁众多,小径相通,树木花草繁盛,树影婆娑,不时还有神采飞扬的孔雀飞来闲庭信步。

主殿占地面积不大,大殿由一组布局错落的木制建筑群组成,浓郁的滇国式风格,这些建筑四周汇集了滇国绘画、雕刻和装饰艺术的精华,殿堂巍峨,设计独特,布设艳丽夺目、奇想纵横,透着一股别样的异域格调。平日里这里只用来举行加冕典礼、宫廷庆祝等仪式和活动,大殿内摆放着几个巨大的大铜鼓,简单的铜灯座,棕红色的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象牙、牛头,滇国特有的纹饰雕塑装饰悬挂在大殿四周。滇王尝羌身着圆领对襟短袖上衣,系以宽带穿着短裤,披着兽皮拿着黄金权杖在大殿中心的虎皮宝座上热情地接待了风尘仆仆来到滇国的汉使一行人。

王然于很感激这位已经满头银发的老滇王热情接待,恭敬地送上了从中原带来的礼物——丝绸锦缎、精美的玉器和金器,然后给滇王尝羌讲述了此行一路的所见所闻,还为滇王描绘了当今中原王朝的盛世景象和当今天子的雄才武略。最后才说明了此行的目的是朝廷想要打通中原与身毒商道之事。尝羌对中原王朝和汉武帝很是仰慕,对汉使的勇气也很敬佩,他原来只是比较了解附近的夜郎国、句町、伽罗、昆弥、蜚莫、哀牢、勐卯、南越国、身毒国各部族,如今汉使的到来,才让他知道了遥远的山那边还有一个疆域更为辽阔的伟大汉朝。

尝羌得知汉武帝有意打通汉朝去往身毒国的道路之后,考虑了一下就爽快地决定帮助汉使。但他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大滇国去往身毒路途遥远,一路要经过无数小国和部落,滇国附近的昆弥族部落就是第一大阻力。尝羌和王然于商议多日之后,决定让其一行人马先暂居滇国,准备充分之后伺机寻路再尝试前往身毒。

山中天日月,寒暑不知年。

同在红土高原苍穹之下,烟波浩渺的美丽迦罗湖湖畔,陈子安和阿螺,还有阿螺的五个兄长都在一天天的长大。

伽罗部落族人们都集中生活在地势较平坦,自然条件良好的伽罗湖畔坝子周围繁衍生息。虽然在这里没有蜀地热闹繁华,但这里的部落人们淳朴善良,男人们打猎放牧,女人们耕种织布,大家相处愉快和睦。陈子安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学会了这里的语言,还会头顶着篓筐和阿螺赤脚行走自如的走在迦罗部落软绵绵的草地上、泥地上,骑马射箭打猎划船现在也不在话下,他常常和五个兄弟们约着脱光衣服在伽罗湖里畅游,时光就在这波光粼粼的湖畔悠悠而过。

这里有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大山,清澈湛蓝的湖水,湖水清晰地倒映着周围郁郁葱葱的高山峻岭;伽罗湖的那种静,那种清,那种美,仿佛是天国之水,充满了慈爱,博大与圣洁,湖水撒满了他们几个年轻人成长的欢乐。

陈子安做事很喜欢计划,每天都会把要做的事规划的满满当当,早晨大家还在睡觉的时候,他就已经起床进行各种练习,阿螺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就教会了他打猎、骑马、射箭,而且陈子安的射箭已经远超于她,成了伽罗有名的神射手,但是阿螺一点也不生气,还非常高兴,骄傲的到处炫耀陈子安是她的徒弟,她教会了他射箭,子安则在一旁点头,开心地笑着看着阿螺。

阿螺想让陈子安成为真正的一名伽罗部落的人,她偷偷带着陈子安去探秘部落那个被族人视为神圣之地的神秘岩洞。岩洞里崖画上的人物图像,被伽罗族人们奉为“天神”。千百年来,每逢旱季或年节,伽罗的人们都要到岩画地点举行庄严的祭祀活动,点燃火把,摆上象征吉祥的祭品,祈求部落能风调雨顺,有一个好的年景。

两个人在黑黢黢的山洞里打着火把,阿螺告诉子安:“这些就是我们祖先们留下的岩画,有一种说法,崖画是一支在千年前迁移到此的族人所绘,他们沿河而上,天神指引他们来到伽罗,在这个洞中生活了下来。为了给后来者留下路标,他们在沿途的石崖上描绘了各种生活场景,告诉人们他们在伽罗的生活,希望后来者能循此找到他们。因此崖画是我们这个部落先民追求幸福生活的标志和誓言,也是他们千年的期待,我相信你也是天神一路指引着来到我们这里成为伽罗人的。”

“仔细想来,冥冥中好像确实是这样,我那时刚刚逃出蛮莫,一个人在大山里根本分不清方向,一定也是伽罗的天神指引着我来到这里的,和你遇见的。”子安看着这些静静地述说着伽罗先民历史的生动崖画,感觉他们好像活了,有种神秘的力量穿透而来,感觉他们还在充满生命力的跳动着,召唤着他。

“你看这个是树木,这是船、这是太阳、云朵、山峦、大地,这些崖画会随日照时间、天气阴晴、干湿冷暖不断地变幻色彩。”

“真的很神奇!”子安小心翼翼地把火把凑近,仔细一看果然赭红色的图案变成了暗紫色。

阿螺接着给子安讲起了伽罗的古老传说:“我们祖先很久很久以前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上面没有天,下面没有地。在宇宙的上方住着恩体古自家。为了开天劈地,恩体古自请众天神来商量。九天商量到深夜,九夜商量到天明,宰了九条商量牛,喝了九罐商量酒,之后,尔施阿俄出计谋,颇宜阿约出计谋,儒惹古达出计谋,署惹尔达出计谋,阿俄署布出计谋,献给司惹低尼仙。司惹低尼仙,打碎几个铜铁块,交给阿尔师傅。阿尔师傅,膝盖做砧凳,口腔做风箱,手指做火钳,拳头当铁锤,制成四把铜叉,交给四天神。一把给儒惹古达,去开辟南方;一把给司惹低尼,去开辟北方;一把给阿俄署布,去开辟东方。把天翘上去,把地掀下来,四方开了四裂缝。恩体古自巡视地面以后说,天地还没开好,四个铜铁球还在大地上。他让司惹低尼,派遣阿尔老师傅将那四个铜铁球制成铜扫帚,交给九个天神,拿去扫天地,把天扫上去,天成蓝茵茵;把地扫下来,地成红艳艳。四根撑天柱,撑在地四方。四根拉天梁,扣在天地的四方;四个压地石,压在地四方。恩体古自家,派遣阿尔老师傅,制造九把铜斧,交给九个天神,随同司惹约祖去造地。遇高山就劈,是深谷就打。一处打成山,做牧羊的地方。一处打成坝,做放牛的地方。一处打成平原,做栽秧的地方。一处打成坡,做种稻谷的地方。一处打成山凹,做住家的地方。这样就有了我们现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有了我们伽罗部落的家园。”

“这个传说和蜀地盘古开天地一样,这些上古传说虽然离我们很遥远,但是这些为了族人勇于开拓的精神都是应该让我们传承下去的。”

“安哥哥你说的对,那…那你会为了我们伽罗部落去做任何事吗?”

“我是伽罗的人,那是当然。”

“太好了。”阿螺高兴地拍着手,岩洞里火把忽明忽暗,几只蝙蝠被阿螺的声音惊得飞了起来。看完崖画,听阿螺讲完部落的传说,两个人走出了昏暗的岩洞。刚走出洞口,午后的阳光光芒万丈地照耀着伽罗湖,湖水是那么蔚蓝,仿佛湖水和天空融为了一体,汤汤伽罗烟波浩渺。

“迦罗湖是我们族人世世代代守护的家园,我们的山,坝,深谷都是先祖们这样开辟出来的,安哥哥,希望你也能和我们一样守护我们伽罗的山山水水?”

“伽罗就是我的家乡,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安哥哥你的第一个家乡是什么样的呢?”阿螺听陈子安这么说,对他的家乡也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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