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葵身体身体下坠感越来越强,周围好似给她裹了一层温暖柔软的棉被,让本就神经紧绷的鹿小葵慢慢的放松了身体。不再害怕这陌生的失重感,甚至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悦耳的童声在鹿小葵耳边响起,鹿小葵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轻放在空旷没有任何色彩的地上。她微微睁眼,艰难站起,看着远方跑过来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妈妈等等我“小女孩穿着红色针织衫,上面绣着两朵歪歪扭扭蝴蝶。那面容竟与阳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鹿小葵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孩,她看着与阳阳如此相像的面孔,直到看到女孩衣服上那歪歪扭扭的蝴蝶,这才想起窈娘的衣服上也有这样的图案。
眼看要与鹿小葵相撞,可小女孩就像没看到一样,她直直的穿过鹿小葵的身体,鹿小葵愣愣的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小女孩,她伸出自己透明的双手在小女孩身上挥舞着,却没想到手却在穿进小女孩的身体时直接被吸了进去。
等鹿小葵再次睁开眼睛,面前镜子里的她变成了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鹿小葵捂着脑袋皱紧眉头,脑子里窜出一个又一个不属于她的记忆。
我叫林婉,也叫窈娘。欢迎来到我的故事。
我出生那天全家都面露喜悦,只有我奶奶面带忧愁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们老林家要绝后了。”
爸爸抱着熟睡的我温柔的唤着:“囡囡,爸爸给你取名叫林婉好不好?”妈妈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我肉乎乎的手心,声音轻柔道:“婉婉,妈妈希望你以后开心快乐。”
奶奶听着便不乐意道:“叫什么林婉,叫林招娣。不然你们下一胎怎么生男娃?”
“我只要囡囡就够了。”爸爸轻轻抚摸着怀里婴儿娇嫩的肌肤道。
奶奶依旧不依不饶,爸爸并不依着奶奶,还是将这个给予祝福的名字上了户口。但奶奶还是一直叫我招娣,每次爸爸听见都会说:“妈,囡囡有名字。”
代表时间的时针不断的往前走着,转眼间到了我上学的年纪了。妈妈将我唤到身前伸手揉揉我的头,她的眉眼是说不出的温柔:“婉婉,你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开心的蹦蹦跳跳围着妈妈转圈,嘴里嚷嚷着:“我有弟弟了”奶奶听见难得露出喜悦,她将我唤到身边给我塞了一大把糖,我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
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弟弟出生的日子,医院墙上的时钟发出的滴答声紧扣着手术室外的心跳。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嗅觉,我抱紧怀里给未出生的弟弟买的小熊玩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从关上就没有再打开的门。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门缝中窜出,飘进门外几人的耳朵里,让人不由自主的绷紧身体。
护士推门而出,神情严肃道:“孕妇大出血,情况不容乐观,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
听见这话的爸爸微微愣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左手大拇指微微在右手虎口微微摩擦着,声音发颤的回答到:“保……保我妻子。”
奶奶一听一巴掌打在爸爸的背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坚定,便如以前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脸,吊着嗓子喊道:“哎呦,我这老太婆子容易吗?我就想抱个孙子我容易吗?”
“够了,”爸爸揉了揉眉心吼道。“孩子没了可以再要。”爸爸指尖微颤的握住笔杆,在病危通知书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最为艰难的名字。奶奶见状只能干瞪着爸爸,心里却默默祈祷着自己期待已久的孙子,能够平安降生。
四周寂静无声,我不安的将椅子上的小熊玩偶抱在怀里,抬头看着爸爸慌乱的眼睛。他低头看着我,挤出一抹笑容:“囡囡别怕,妈妈不会有事的。”
婴儿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环境,护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从急诊室里出来。爸爸嘴唇颤抖的想要询问大人的情况,护士微微低头,声音里透着愧疚:“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站在爸爸旁边,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娃娃,我望着爸爸的模样,好似风吹起的树叶一样微微颤抖,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我伸出小手扯着爸爸的衣角,带着一点哭腔问道:“爸爸,妈妈呢?”
爸爸没有说话,眼睛微红的将我抱在怀里。学着妈妈哄我时的模样,轻轻拍我的后背。奶奶将婴儿抱在怀里,掀开裹被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是个带把的。”
然而我跟爸爸沉默的声音却成了奶奶一个人狂欢的时刻。
后来妈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可妈妈温暖的笑永远的定格在了墓碑上。爸爸对我说:“妈妈只是睡着了。”
雪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我捧起雪将她平铺在她的坟上,看起来就像是给她盖上了一个厚厚的棉被,我想这样妈妈就不冷了。
爸爸给我一块钱,让我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吃。我接过钱,刚走没多远,身后便响起了爸爸压抑哽咽的哭声。
我回头看见爸爸蹲在妈妈坟前,指尖抚摸着墓碑上妈妈的模样。每触碰一分爸爸眼里的思念就会多一分,最后他捂住眼睛,双腿滑下去软跪在墓碑前,哭的像一个在认错的孩子。
爸爸给弟弟取名叫林一七寓意是忆妻,没过几个月奶奶每天在家里催着父亲续弦,父亲不堪其扰便说在城里寻了一份工作,要给家里盖砖房子。我抱着只会咿咿呀呀叫唤的弟弟站在槐树下。父亲揉揉我的脑袋道:“爸爸去城里挣大钱,等爸爸回来就给咱家盖砖房子好不好?”
我点点头,爸爸将兜里的糖揣到我兜里,笑着嘱咐我别让奶奶知道,揉了揉我的头便离开。我望着爸爸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逐渐看不到。
爸爸走后,奶奶一颗心全给了弟弟。不知是不是爸爸经常给家里寄钱的缘故,奶奶对我也没有以前那么的不好,只是还是经常去村上李爷爷家里打牌,留下我在家照顾弟弟,日子也算得过且过。
直到十四岁那年夏天,我在院子里喂小鸡,奶奶笑咪咪的抱着一个大西瓜,路过我身旁时她瞟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你爸要回来了,带回了一个阿姨回来,以后她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听出了奶奶话里的言外之意,但由于奶奶经常这样说,便没有太在意。直到车子开到院子里,我看着爸爸的手上握着另一个手时,我才明白原来奶奶说的是真的。
女人笑颜如花的看着我,很是热情的给我打招呼:“这是婉婉吧?来,这是给你的,打开看看喜欢吗?”
女人递给我一个红铁盒子,我的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上那件淡蓝色的外套上。不是因为这件外套有多精美,而是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那件。
我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爸爸。爸爸伸出手揉揉我的头,柔声道:“囡囡,怎么了?是太高兴了吗?”
我回过神来,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是用彩色透明的塑料纸包裹着一颗颗的水果糖。我拆开一颗放进嘴里,却发现这颗糖甜到发酸。
我嘴角扯起一抹笑礼貌的向女人道谢:“谢谢阿姨。”
奶奶皱眉,没好气道:“叫什么阿姨,叫妈。”
我微微低头,喉咙微微发紧,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吐不出半个字。我抱紧怀里的糖果盒,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女人并没有为难我,她微微一笑:“没事,不着急。”
林一七从奶奶身后怯生生的探出小脑袋,一双满是探究的眼睛看向女人。他微微抬头眼睛圆溜溜的望着奶奶,声音带着奶腔:“奶奶,这个叔叔是谁啊?”
奶奶很是慈爱的揉揉林一七的小脑袋道:“一七,这是你爸爸啊。快,快叫爸爸。”说着便把一七从身后拉到爸爸面前。
“一七,都长这么大了,连爸爸都不认识了?”爸爸轻掐一七白嫩的脸颊道。
“这还不是你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奶奶责怪着夫妻。
一七看着爸爸身边的女人,微微歪头道:“你是我妈妈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因为妈妈的事,奶奶怕一七难过便只告诉他,妈妈在天上当星星去了。
女人堆起笑脸:“一七要是愿意也可以叫我妈妈。”
爸爸将七一抱在怀里:“爸爸给你买了玩具,走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七一开心的点点头:“好,那我要奥特曼。”
女人轻柔抚摸着七一的脸颊道:“都有,走去选选。”
我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走进屋,这一刻我好像一个外来人员,走出一段距离的爸爸才回头招呼我进去。就这样不久后家里,多了一双碗筷,从此爸爸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但我从不肯叫她一声妈妈。女人也从此也闯进我的生活中,她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女主人一样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有时觉得烦躁,因此也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
直到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学校礼堂,我遇见了他。
学校礼堂里响起那首《同桌的你》,四周的灯光变得昏暗,台上的青年男的歌声勾起属于青春的记忆。
我从礼堂后面走进来,张望着还有没有空着的位置,昏暗的礼堂里我只看见一片被黄暗的灯光勾勒出的后脑勺。
这时角落里少年的注意到了我,他拍拍身旁的位置轻声道:“我这里有一个位置。“
我微微抬头,看见坐在角落里那个穿着白色微微泛黄的衬衫的少年。少年的金丝边框眼镜里是眉眼弯弯的笑,昏暗的灯光照在他半张侧脸上映出了他的轮廓,让我的视线粘在他的身上。
身旁边的朋友见我没动扯了扯我的衣袖,轻声道:“没有位置了,要不我们就坐那里吧。“没等我回应,她便拉着我在少年身旁坐下,空气里飘浮着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淡淡的薰衣草味,轻轻扣着我心,脸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片淡粉色的腮红。少年微微撇过头,与我视线交汇刹那之间让我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低声道:“同学怎么了?有事吗?“
我迅速撇过头,手心紧攥着衣角,微微摇头:“没……没事。“
少年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轻笑道:“同学我叫高鑫,是高三一班的。同学你是?“
“林婉,高三二班。“微微低头回答道。
那时的我已经记不清偷偷看他侧脸多少次了,只觉得眼前的少年让我有了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那淡淡薰衣草的香味却一直萦绕在我鼻尖。
直到高考出成绩的前一天,我坐在床上看着手机,校群里同学们纷纷说出自己想要报考的学校,我想他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说出自己想考的学校,指尖不停往上翻动着群消息寻找着那个记在心里的名字。指尖停留在一个小狗头像,头像旁边的群昵称—高鑫。
我选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