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离市集其实也不远,不过一炷香的路程也便到了,卓玉成领着心瑶悠闲地踱到了林家大门,门口的小侍是认得卓玉成的,见了他便连忙迎了上来,双臂抬起,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小的见过神武君。”
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就连行礼也比平常那些小侍多了几分英武。卓玉成自小也是习武的,自然对这样的人更加欣赏。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道:“你家少爷,可在府中?”
那小侍立刻回答:“少爷此刻正在府中。”
在府中啊,卓玉成想了想,又问道:“那林老将军和林夫人呢?”
“将军和夫人也都在府中。”小侍答得干脆,顿了顿,随后又向卓玉成说道:“现在,夫人正在院中,给少爷上课呢。”
“上课?上什么课?”心瑶从卓玉成身后冒出来,满脸疑惑。林家不是武学世家,将军府么,怎么将军夫人还要亲自叫林骁夫子上曰,之乎者也这些?就算夫人有心教,依那林骁的性子,恐怕也是学不进去的。
卓玉成心下一笑,得,今次来还真来对了。林家的上课,那可与众不同,林夫人亲自上阵,那臭小子怕是有得苦吃了。
“心瑶,走,咱们看看去。你进去跟林老将军通报去,林府我自小便熟悉,迷不了路。”三言两语打发了小侍,卓玉成带着心瑶走进了林家大门。
进了门右转,绕过照壁,不过一会儿便来到院中,方才踏入院内一步,便听得一声鬼哭狼嚎。
“娘!还有多久啊,撑,撑不住了啊。”一听便是林骁那小子的声音,卓玉成寻了个稍微隐秘的地方,朝里面望去,远远便瞧见,诺大的院子,四周都是刀剑枪棍等兵器,中间一个空旷的地盘,专门改造成了练武的场所,林骁此时扎着马步,双手平举着一双盛满水的水桶,大腿下方各点着两根香,看样子是香不燃尽,不给解放了。
林家夫人倒是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端着被茶,细细品着,看着自家儿子鬓角的汗顺着发尖滴下,眼神丝毫未放软。盯了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到她手中的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小子,若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说你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干嘛,就是为了琴韵阁那位姑娘啊?”臭小子,情窦初开看上人一姑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是那拘泥小节的人吗?
“娘,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罚我的?”林骁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这香才烧了一半,双腿早就抖得不成样子了。求饶似的看着林夫人,只希望自己的娘能赶紧把他放了。
“还有呢!你说你这臭小子,自己巴巴地跑回来也就算了,还私自调动林家军,还好此次二皇子作保,不然,皇上要追究下来,咱们林家上上下下都得被你这小兔崽子拉下水!”砰,提到这件事,林夫人将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放,心下暗叹臭小子不让人省心,脑门一阵一阵地抽痛。
见林夫人手扶额,似乎没有把眼神往自己这边瞄,林骁赶紧趁着这空挡将膝盖直了起来。
“谁让你起来的!?这香还没燃尽呢!扎好你的马步,否则,从头再来!”自家儿子什么脾性,她穆林璎最是清楚,稍不留意,这小子准得偷懒。
“娘啊,这私调林家大军是孩儿不对,可是事情紧急,不得不作此下策。您不知道,当时那神兵阁外,刺客环伺,虎视眈眈,城防卫又毫无动作,若无援兵相助,恐怕神兵阁难保啊!”林骁耐着性子,跟穆林璎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势交代了一番。想那神兵阁神武君之妻沈月雯,与穆林璎交情深厚,二十几年的情分,若当初穆林璎在场,纵然沈月雯不求助,她也会出动林家军为其支援。
果然,穆林璎知晓一切来龙去脉之后,陷入沉吟,眼中责备之色立减,看了看林骁腿下的香也快见底了,遂摆了摆手道:“行了,香也燃得差不离了,这次,我就放过你了。下次若再有这种事,无论紧急与否,你都得知会我一声,别这么不声不响地调动军马,你可知道,这次可真是让我和你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听见没有,臭小子!”
林骁见母亲松了口,赶紧将手中的水桶放下,直起了膝盖,跳来跳去活动起筋骨来。听见穆林璎的话,连连点头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娘,你放心,下次要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差人跟您说一声。”
说着便抬腿欲往院子外走去,穆林璎出声叫住他:“等等!你过来!”向林骁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林骁心下有些疑惑,娘不是已经答应放行了吗?又有什么事儿啊?带着一脸迷茫凑到穆林璎身边。只见穆林璎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仔细为林骁将头上的汗擦干,随后才说:“看你这样子,出了一身汗,快洗洗换了去!别熏着了客人。”,脸上故作嫌弃之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便催他去换洗衣裳,眼光扫向院门外,卓玉成二人的方向。
“林夫人好眼力,只需一眼便知道玉成在何处。”既然被主人家看到了,自然要出来拜见行礼的。卓玉成领了心瑶向穆林璎行了礼,道:“多年未见,林夫人还如同当年那般潇洒模样,当真令玉成敬佩。家母也时常提起您,心中甚是挂念您这位至交好友。”
一席话,说得穆林璎心中舒舒坦坦的,这孩子,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甜,甚是讨人喜欢。穆林璎面上带笑,招呼着让卓玉成靠近,余光往旁一瞄,发现林骁还站在原地,当即便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还不许换衣服,仔细汗发了着了凉!”
“哦哦!”林骁这才连连应着,赶忙回房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