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开鬼门儿，鬼门开了出鬼怪；鬼怪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这天儿越来越凉，脱下了夏日的闷热，越靠近七月半，这风儿越紧，甚至吹得路上的行人身子都有些不自觉地发颤。

小镇上多了不少生面孔，几个小孩正在唱着童谣，这童谣本来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子们的，可被这群孩子稚嫩天真的声音一唱，反而吓到了不少大人。

乔二三走在了小镇的街道上，他们小镇叫做终南镇，背靠着终南山，不过那座大山整年烟雾缭绕，便没人敢进去探一探，即便进去了，也带不出来任何消息。

好在这座神秘的大山倒也没对小镇的百姓们造成什么困扰，久而久之便没人在意了。

穿着锦袍的十三四岁的乔二三看着街边拉着手唱着歌谣的孩子们，一口吃了手中的糖葫芦，拿着剩下的木签朝着这群唱童谣的小孩子走去。

“虎头，别唱了，看到地上的圈儿没，只要你在上面屙屎，我就给你一枚铜钱。”乔二三眯着眼，朝着一个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说道。

这叫虎头的孩子戴着虎头帽，摇了摇头，他听他阿娘说过，这些白圈儿是在七月十五用来给祖宗烧纸和献祭的，相当于给老祖宗的饭碗，在祖宗的饭碗里的屙屎，他阿娘不得把他打死。

“三枚！”乔二三看到虎头拒绝，一狠心一咬牙，涨了价。

“十枚！”

世上人人都有一个价格，如果那人不理会你，那一定是价格不够——这是乔二三信奉的真理，虽然这个真理他的好友钟天阳一直不认可。

虎头眼睛一亮，十枚铜钱可以买好多糖葫芦了，恰好他才吃了饭不久，便索性蹲了下来，不一会儿，恶臭味传来，一群小孩子散开，乔二三把之前吃糖葫芦的签子折成三段，插在了上面，如同三柱香。

“铜钱给我！”虎头屁股都来不及擦，朝着乔二三伸出了手。

乔二三眼睛一翻，撒腿就跑，虎头知道被人骗了便放声大哭，虎头娘听到声音出来看到这一幕，便跳着脚的放声大骂。

“乔二三，老娘改天去你祖宗坟头屙屎！”

乔二三倒也不在意，转过头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啊，那我把钟天阳带来你家门口坐一下午！”

虎头娘听得这话脸色一变，也不该回话，乔二三这小王八犊子真的做得出这事儿来，只能当做吃了一个哑巴亏，气没处撒，只能一巴掌拍在虎头的屁股上。

别说虎头娘了，整个小镇上的人都怕钟天阳。

钟天阳不是恶人，相反他知书达理，为人和善，可整个小镇上的人都怕他。

因为，他是村里有名的扫把星，才出生不久，父母双亡，镇上百姓看他可怜，本想收养他，可收养他的人家，三天两头出事情，不是生病就是破财，最终镇子中有名的瞎眼半仙为钟天阳排了八字，便一口断定是钟天阳的问题，导致没人敢收养他。最终还是终南山脚下叫黄泉渡的义庄收留了他；说来也奇怪，自打钟天阳被义庄接走之后，之前收养和接济他的那些人家便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在钟天阳满十二岁的时候，义庄还是把他赶了出来，让他回到了自己的祖屋。

钟天阳住在了小镇尾的祖屋里，虽然有些清冷，没有人气，倒也安静，方便他读书。

“天阳哥，你要娘子不，你要娘子的话，我给你找一个！”

“你不是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你都十六了，该找一个老婆了。”

钟天阳穿着青衫，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黄昏的光坐在了自家院子里的大槐树下，老远就听到了乔二三的声音。

在这个小镇里，他只有一个朋友，乔二三。他靠近谁，谁就倒霉，乔二三除外。

按理说，男子十六七岁就该说门媳妇了，钟天阳性子好，相貌堂堂，哪怕家世差了一些，也不至于没媒婆帮忙张罗。可偏偏他天生克别人，这才导致没人帮他上心这些事。

况且，村头的老瞎子知道他的八字后说了，说他是四魁罡格，一般人若是魁罡格那便是克妻的命格，他这八字四柱都是魁罡，谁敢帮他说媒啊？

帮他说媒，那不是把人姑娘往火坑……阎王那里推吗？

钟天阳听得好友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到了院子外龇着大牙笑的乔二三。

“在院子里种槐树，也只有你了！”

乔二三说了一句，便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坐在了钟天阳的对面。

“都快天黑了，我不是告诉你天黑别来找我吗？今天七月半，咱们镇子上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鬼门关开，注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