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眠的梦境里,厄里斯仿佛被重塑了形体。像是回到最初在母亲怀抱之中一样。
温和而宁静的力量抚慰着他的星灵体,将他在梦境本无穷无尽的灵性不断收缩,减少。
厄里斯清晰地感触到灵性的流逝,但他无法阻止。甚至于安眠之主也无法阻止,因为这是梦境回归现实的必要手段。
若是没有将在梦境过量的灵性控制到原本的量,那么在现实则会因低位阶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死亡。
在灵性流逝时,厄里斯失去了近乎全部的意识,只留下维持身体本能的呼吸。
直至与进入梦境时的自己无差,厄里斯紧阖的双眼才像是解开了束缚,沉重到让厄里斯失去意识的困意缓慢消退。
再睁开眼时,厄里斯眼前不再是在梦境里的白色与灿金的光辉,也没有美好到不真切的蓝天与白云。
而是昏暗,诡异,脚下处处是怪异的骨头与符文,还有破碎的晶簇碎屑。
厄里斯看向自己原本被献祭的术阵,上面原本暗红的微光近乎消失,只剩下不时闪烁一下,倒是为厄里斯起到了微弱的照明的作用。
仔细去听,厄里斯还能听到些许哀嚎与怒吼。
厄里斯一手端放着手中的天平,他下意识望向腰间那已经使用多次的液态的星空,但那件奇物早已不见踪影。
取代那柄沙漏的,是浅蓝边金丝禽羽捕梦网。
手持天平,厄里斯准备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毕竟他现在有自保能力了,但不仅仅是因为如此。
来到神秘世界的他还是孩子心性,迫切的想要尝试自己获得的新能力。
踱步走去,在洋房长廊的拐角处,身穿普通信徒外袍的人突然出现,不像是刻意在此等候的,而像是逃跑时无意间撞见厄里斯。
急促的喘息声,让信徒说话断断续续,但厄里斯还是能听清他在表述什么。
“快跑……咳咳……密文局的那些人来了……”
咳嗽声伴随着喷出的鲜血,让本就气息不稳的话语显得更加模糊。
兴许是厄里斯身穿的教派长袍让信徒错认,但他却也实实在在的给厄里斯提供了一些信息。
“愣住做什么……帮我……拉着我走。”
教徒虚弱的声音响起,像是寄希望于他们教团之间的所谓同僚情谊。
厄里斯冷淡而平静的看着,脑海中数十个安眠教团围攻他追捕他,将他控制住当做祭品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这是他记忆深处难以忘怀的恐惧,任人宰割的恐惧。
他没有打算帮助这位显然是安眠教徒的人,在他眼里,所有安眠教徒都是一样,助纣为虐的帮凶。
深褐到接近黑的瞳孔冷漠的盯着教徒,退后了几步,与教徒拉开了距离。
“你……你……”教徒像是想斥责厄里斯的行为,但鲜血的过量流失,以及身上弹孔的伤口,让他已经奄奄一息。
无力地瘫倒在地,信徒已然是昏厥了过去。厄里斯没再去管他的死活,思考着他所说的密文局。
他并不明白密文局是什么,也不明白是否会帮助自己。
厄里斯没有妄动,但想到面前还有个算是死人的安眠教徒,厄里斯看了看身上穿着的牧首教袍。
“啊……这样的话会被抓起来的吧……虽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身份清晰的人。这种情况也很难说清吧……”厄里斯心里诽腹着,不禁又骂了几句安眠教团的所作所为,随即想到安眠之主的祝福,有些愧疚自己的想法。
但很快,他的这些想法就都被置之脑后了。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愈发响亮,或许是密文局的人来了,也兴许是安眠教团的残党。
厄里斯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必须得离开了。
低头睥睨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人,随即转身离开,回到原先进行神降仪式的房间。尽管厄里斯生理与心理都很排斥。
将身形隐藏于阴影中,厄里斯半眯上双眼,将精神力完全集中于听力上。
哒——哒——,沉重的脚步声愈发逼近,听起来靠近的人群数量不会太少,密集且无秩序的踏步声在还没有靠近时就已经有些过大了。
在不知他们走到哪一处时,脚步声陆续断了。厄里斯猜测他们已经看到了昏迷的安眠教徒,这更让厄里斯确认来者是他口中密文局的人。
死寂般的走廊没有人交谈,厄里斯能清晰的听见衣物之间的摩挲声,金属刀具的细小碰撞声。
痛苦的哀嚎,求饶,到狂怒的辱骂,厄里斯默默的听着。
“砰!”巨大的枪响爆鸣,收割了在地上苦苦哀嚎咒骂的安眠信徒。
“砰——砰砰”似乎是确认地上之人的生死,又补了几枪上去,知道看见他不再动弹,鲜血汩汩的流出,几人没有继续射击。
踏步声愈发逼近,在解决完安眠信徒后,开始向着厄里斯这处的的房间行进。
厄里斯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被发现,于是直接坐在术阵旁,开始半阖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