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的到来,那个胖乎乎的家伙根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热情,在他看来,工厂一旦出手就如同被判了死刑,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但问题的关键是,工厂的现金流已经断了,就像一条干涸的河流,即使没有高利贷的威逼,他也无法继续经营下去。因为他那好赌的名声,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让人望而却步,没人愿意借钱给他。
游枫只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公司的资料,就带着他们走出了办公楼。整个工厂占地面积大约两亩,左边是办公楼、食堂和员工宿舍,右边是三层高的厂房,中间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犹如一把标尺,将生活生产区域清晰地分割开来。相比高静那个位于民居的工厂,这里的布局显然更加合理,看上去也非常整齐。
厂房的二三层里分别摆放着四条皮带输送的流水线和一些工位,类似波峰焊、剪脚机等设备则分布于厂房的一楼和二三层的边角中,大多都在七八成新左右。按照胖子的话这个工厂他总共花了七八十万,现在出手最少也能卖到四十万以上。对于吴经理的这种说法,游枫只是默不作声的装着没有听到,自卖自夸的事情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整个工厂转了一圈之后,这时的游枫心里已经作出了决定,对于这个工厂他是非常满意的,因为目前他只需要转让给胖子六个月的租金,而且接手就能生产。最为关键的是,厂里的这些大多数都是非标设备,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想卖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鹏城周边能够生产这些设备的厂家比比皆是,而且那些波峰焊一看就是那种作坊式小厂生产的,想要单独处理这些设备的话绝对超不过10万。
回到办公室后,那胖子看着游枫渐渐舒展的脸色,满怀期冀地说道:“游先生,厂子你都看过了,一切还满意吧,您出个价?只要差不多,这家工厂就是你的了!”话语之间,从金丝边眼镜中闪烁出的狡黠,犹如狐狸看到猎物时的目光。
“吴哥,厂子是您的,价格还是您出吧,如果合适,我就买了!”游枫心里清楚,互相试探是生意场上的惯用伎俩,自己在市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他立刻将率先出价的权力交还给了对方。
“那好吧,刚才游兄弟你也看了一圈,这里的设备都能正常运转,你接手就可以赚钱。哥哥我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出手。这样吧,我吃点亏,四十万!只要四十万这厂里的一切都归你。而且工厂里还有好多工人没走呢,你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熟练工,等闲是招不到的。”
“吴哥啊,咱们都是商人,就得按照商业规矩来办事嘛。你那些设备现在拿出去卖,撑死了也就值个七八万块钱而已。再算上半年的房租,顶天儿了也不过五万块罢了。这样好不好?我呢,再给你加一点儿。一口价,十五万!怎么样?” 游枫心里头明镜似的,他才不愿意当那只任人宰杀的大肥羊呢!所以呀,他就抱着那种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想法,狠狠地把价格往下压了一压。
“十五万?游老板,您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您怎么不去抢银行啊!还有,您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啊?不然您怎么会这么清楚我就欠他们十五万呢!”那胖子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了,跳脚大喊道。他一边怒不可遏地指责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边还不忘用手指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光头,似乎想让所有人都看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丢你老母,姓吴的你说啥呢,所谓愿赌服输,当时是老子逼着你借钱下注的?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插了你这个肥佬!”那光头立刻就跳了起来。
游枫笑着劝住了这个神补刀的队友,非常诚恳的说:“吴大哥,这样吧,我再加点,二十万,如果行那就这个价格了,如果不行,我现在就走!”说完就给李勇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就作势准备离开了。
胖子却一把拉住他痛哭的说道:“兄弟,我已经五十多了,这次就算是彻底栽了,我除了十五万的高利贷还欠着工人们五万的工资呀,求求你……二十五万,这样我也好拿上五万回乡下开个小铺讨个生活呀”。
望着眼前涕泪横流、悲痛欲绝的胖子,游枫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但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和淡定。他轻轻端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热茶,然后缓缓说道:“吴大哥啊,您也知道小弟我只是做点小买卖,实在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啊。不过呢,既然咱们有缘相识一场,那不妨就当作交朋友了。按照您所说的价格,二十五万元整,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一旦合同签署完毕,我会立即支付给您十五万元用于偿还高利贷。至于剩下的十万元嘛,明天我会亲自带人前来接管工厂,并尽快办理好相关手续,确保资金能够及时到账。希望您能够理解并接受这个方案。”说完这番话,游枫静静地注视着胖子,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工业园有现成的律师和制式的合同。看着工作人员娴熟的程式化操作,游枫心想:看来这种来来往往的转让似乎和“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怪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双方迅速签订了合同,这家电子厂就已经正式转到游枫名下。虽说接下来还有更改营业执照、业务范围和公司的其他一些事情,但是已经和游枫无关了。闻讯赶来的小六接手包括安抚技术工人在内的一系列后续事务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