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远处的山峦不再连绵，他看到头顶的天空裂缝横生，他感受着脚下的土地求饶般地颤抖着，吸入的空气仿佛燃烧之后的灰烬一般灼伤他的喉咙。

弗洛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他给出的选择是——拿起一把小刀，靠近自己的脖子，刀锋比想象中的锋利，尖锐的疼痛很快袭来，温热的液体也顺着刀身滑入手掌。

「我的命，我的结局，只能由我自己决定」

滴落的血液溅到旁边白色的鸢尾花上，几束辉光突然闪烁起来，下一刻，空间微微扭曲，而后，一列巨大的列车就这么划破空间开到了弗洛斯面前。

很难说这一幕和眼前的世界末日相比哪一个更震撼。

弗洛斯原本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蓝天了，在列车门打开之后，一位有着天蓝色头发与眼瞳的少女向他伸出了手：

“我是魔女芙莉西亚，你愿意和我同行吗？”

……

弗洛斯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列车的座椅上睡着了，身上被盖了一张毛毯，带着放久之后微微的霉味，但相当的温暖。

不远处的芙奈仍是坐在她那专属的镂空花纹的木椅上看书，保持着这个动作仿佛一直没有变过，几缕深蓝色的发丝搭在肩上。

算是一个可能只有弗洛斯才知道的小秘密，芙奈发梢的发色会在一天之中变换不同的深浅，所以现在大概是在傍晚的时候。

“谢啦。”

弗洛斯掀开毛毯，打开地图开始确认此次的行进路线。

芙奈也不做声，只是在她的眼中人类是很脆弱的，所以这种行为大概就像怕把自己的仓鼠养死了的小女孩一样，嗯，绝对不是什么特别照顾。

“我们即将途径的浮岛……编号0739，还没有在地图上面被命名，就附近空域的环境看，大概率是个无人的‘死岛’。”

“你有兴趣吗，魔女小姐。”

“优先赶往目的地，补充资源是第一要务，自从某位‘高等种族’上车之后，咱们的粮仓可是肉眼可见的变空了。”

芙奈总是能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出最呛人的话，靠在车门旁的法夫特只是甩了甩尾巴，默默地发出一声鼻息，即使化作了现在这个两米来高的“娇小”体型，基本的消耗还是有不少的。

“别介意法夫特，你尽管吃，以后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可多着呢。”弗洛斯做了和事佬。

芙奈翻过一页书页，把头转向窗外，隐隐已经可以从深色的云层间看到一个小岛的黑色轮廓了，蓝色的眼瞳微闪，芙奈又继续把视线放在书页那一大堆不知名的异族文字上：

“还是稍微停一下吧。”

……

时间回到香草上车之后。

“乘务员？”

“没错，简单来说，你需要负责列车的一些日常事务，再服务一下列车里的弱势群体，比如踮起脚也够不到高层书架上书的某位小姐。”

香草偷偷瞟了一眼芙奈，总感觉所谓的“弱势群体”散发着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大的气场。

“我叫弗洛斯，前面也说了，是这列‘终末的约束’号的列车长，如你所见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会一点魔法但不多，练过一点剑术也只是勉强能用，负责列车的驾驶以及人员和资源调控。”

“好的，弗洛斯列车长。”

香草不停点头，白色的毛耳朵也跟着摆动，尽管在她的认知里列车是个完全陌生的名词，她只是乖巧地重复弗洛斯的话。

弗洛斯露出了无比感动的表情，终于有人能好好称呼他为“列车长”了，因为此前车上的其他两位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只会嫌弃人类的这些职称麻烦。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香草的耳朵，很少会有人与她亲密接触的香草一瞬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弗洛斯的抚摸让香草不禁想发出舒服的声音，要知道在之前的族群里，其他人对她都是像见了怪物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那边那个蓝毛……”

“我是列车的主人，也是车上所有东西的主人，包括这位‘列车长’。”

「怎么感觉芙奈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她一开始不是也挺喜欢这只猫娘，哦不对，虎娘的吗」

但当遇到这种情况，老练的弗洛斯已经可以相当成熟地应对了。

“这位就是我们‘终末的约束’之主，全知全能，不老不死，魔力与颜值并存，伟大无需多言的芙莉西亚大人。因为不敢直呼其高贵的全名，为了方便我平时都叫她芙奈。”

魔女站起身，满意地听着弗洛斯的介绍，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嘴角微微扬起，示意他说的正是本魔女。

“就是胸有点小，嘴特别毒，下手还没个轻重。”

弗洛斯又凑到香草耳边小声的补充道。

“弗洛斯，你能不能把刚才和她说的悄悄话给我复述一遍呢。”

芙奈冲弗洛斯和善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