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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父亲和母亲

出生那一年的春节,外公外婆家显得格外的热闹,因为母亲和我都留在外婆家了。父亲则自己一个人回爷爷奶奶家过年,没有带我和我的母亲回去,更没有回外公外婆家看望我们。因为他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父亲的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吧!听说父亲在爷爷奶奶家只住了一个星期,也匆忙赶回C市上班了。

父亲虽然对我失望,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会照常寄过来,每个月寄十元给我母亲,寄十元给我的爷爷奶奶,他自己留十元做生活费。

父亲是C市X宝矿区的建筑工程师,他是上海同济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在那个年代,能够考上国家重点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还能够找到市里的单位,有一份吃国家粮的稳定工作,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呢!

爷爷奶奶一生孕育了八个孩子,除了几个姑姑,父亲便是家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男孩,也是最小的孩子,是爷爷奶奶最引以为傲的宝贝。父亲作为村里唯一的重点本科大学生,早已经名声大噪!

如此优秀的父亲,名副其实的高级知识分子,骨子里却深刻着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父亲为何对我这个女儿有着特别的嫌弃。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女儿,而是因为父亲自学某经算命。卦象上显示: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会克父。母亲深知父亲的迷信思想,也无法与他计较太多。

母亲能够嫁给父亲,也是难得的缘分,更是多少农村女孩羡慕不来的事情。听说母亲未嫁之时,很多农村男孩喜欢我母亲。母亲长的白白净净,梳着两条大大的麻花辫子,身材窈窕,能唱会跳,成绩优秀。读书的时候就很讨老师喜欢。成绩优秀的母亲本是整个乡数一数二的三好学生,是乡里保送入大学的免考生。

一个乡有几十个村,几十所学校,据说当年保送入大学的学生就两名。可见当年的母亲有多优秀。

乡长的女儿也是那一年毕业,为了一己私利,乡长利用职权让他自己的女儿顶替了我的母亲去读了大学。

母亲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高中毕业后就在村一小当了教师。母亲不想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她一心一意要嫁一个吃国家粮的男人。所以她拒绝了很多相亲男孩。

母亲25岁那年终于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父亲。两个人都一眼相中了对方,双方家长见过面之后,未经三个月,母亲就嫁给了父亲。

父亲在外省的C市工作,距离村子二百多公里路程,母亲在农村教书。一年到头,父亲几乎只有过年才会回家团聚。

父亲每个月会写信给我母亲诉说生活小事和相思之苦,每个月按时寄十元生活费,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母亲嫁给父亲后,按道理应该是住在爷爷奶奶家的,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需要儿媳妇照顾。

一方面,爷爷奶奶住的村子附近没有学校,母亲无法调动工作。另外一方面,我的大姑就嫁在爷爷奶奶本村的人家,大姑可以很方便的照顾到爷爷奶奶。所以父亲也同意我母亲继续在外婆的村子里工作和生活。

母亲每个月去看望我的爷爷奶奶两次,每次回爷爷奶奶家,母亲都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的食物。爷爷奶奶年近七旬,身体又不好,没有下地干活,因此也没有生活来源。母亲心疼他们,又无法在身边尽孝,只能采用这种方式关照一下我的爷爷奶奶。

母亲肩挑的两个箩筐里装的是50斤谷子、几斤饼干、几斤食用油、几捆面条、各种外婆做的菜干和生活日用品,也满载着母亲的孝心和爱心。

母亲肩挑一对箩筐,走过十几里弯曲的泥巴石子路到镇上车站,然后坐半个多小时的车,转到爷爷奶奶家附近的大路上下车,再步行半个小时的山路和田间小路,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门口。母亲早已经浑身没劲,全身瘫软。

据说母亲一直这样坚持了几年,直到多年后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两次,一年二十四次不辞劳苦的深情探望,母亲的尽孝早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了当地口碑相传的大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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