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景致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我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可再看,那里还是如此的荒芜,和从前梦中那奢靡烂漫的样子相比,我竟差点没认出来。
我所身处之地,不就是梦中的那幢老宅吗?
斑驳的白墙,无法掩盖欧式拱券的线条。
黑色的旋转楼梯,虽然布满了灰尘,却好似一位沉默的老者,见证了荆家曾经的辉煌和没落。
一楼的正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而恢弘的西式壁炉,接着,便是一大片一大片黑色边框的各色落地窗。
琴声,依然还在继续,我寻着那音乐声,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庭院里,枯萎的草地上,一架破败的钢琴前,一个男人正坐在那里,安静的弹奏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乐曲。
他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位陌生的听众,直到一曲终了,他才终于站起了身来。
“您终于来了。”
他微笑着,一脸和善的看着我,好像一位相熟已久的老友,诚挚的欢迎着我的到来。
“鄙人姓荆,是这座家宅的看守。”
他谦和的笑着,只是那张异常瘦削的脸庞却惨白如纸。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邀请您来荆宅做客,屋子和院落没来得及收拾,还请见谅。”
我摇摇头,一脸探究的看着这个曾经花开烂漫的庭院,不知道那个被我叫做“维克多”的男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您在找桑尼先生吗?”
他好似看穿了我的心事,笑着问道。
我惊奇的看着他,心想,原来那个好看的异国人,叫桑尼,然后点点头。
“他没法来这里。”
荆先生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只是一瞬,他却又换了张笑脸,领着我来到了正门前的那做喷泉前。
平心而论,荆先生是位不错的讲解员,在他的描述下,荆家老宅的风貌被一点点拼凑在了我的脑海里,只是,这里如今的样貌,终究还是荒废后的模样,荆家曾经的辉煌,也早已消散在了时代的洪流之中。
“我听闻,您是位作家?”
我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我想托您办件事,不知您是否愿意帮忙?”
“我想请您写一本书,写一本关于荆家的书。”
荆先生的言辞,很是恳切,我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可是眼里,却又是如此真挚。
他见我不答应,眼里多少有些急色。
“酬劳这块您放心,只要书写成,自然会有人出价购买,绝不会让您吃亏了去的。”
我连忙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您别误会,我只是缺些纸笔,方便做个记录。”
他这才转忧为喜,转身从自己的身后掏出来了一卷有些发黄的纸张,并递给我了一只黑金色的钢笔。
阳光正好,我们在庭院里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坪,席地而坐,荆家的故事,也终是在我的笔下,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