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裙少女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无奈一叹，转身离去。

看来想要拜访古先生，还得挑个明天赶早的时候才行。

她心中同样有气，气这些所谓的本地人不知好歹，气他们随随便便就冤枉别人，把一切都推在他们这些外乡人身上。不过仔细想想，少女心中的气就消了。

算啦算啦，就当她大度点吧，反正这地方迟早都要消失，这儿的所谓本地人迟早都要死绝。

既然如此，她还和死人计较什么？

此时话题中心的古先生，正坐在私塾后院的廊道上，双眉微蹙，神色也不似教书般淡然平静。

古生先生手里有一枚白子，面前是一盘下了不经年的棋，白子黑子相交，环蛇，环龙，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你，死死紧咬着对方，至死方休。

“先生，不如退一步？”棋盘另一侧，一身白衫，衫上只铭刻一“道”字的白发老者笑呵呵道。

“请君入瓮，道家当真是好手段！”古生先生感慨，手里的白子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

“有得必有失，若想不费吹灰之力取得成功，无异于痴心妄想，先生离开之后，道家正统可不曾变过。”白发老者道。

“哦？看来你们已经猜出了我是谁！”古生先生貌似并不意外。

白发老者摇摇头，指着棋盘一角，说：“先生现在只需退一步，这一子即可安然无恙，到时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

古生先生笑了笑，如沐春风：“如此说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道家念及同门情谊，放我一条生路？”

白发老者苦笑一声，“先生何出此言？讲实话，道家最不可为的不就是欺师灭祖？”

“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们着实是在这下了不少功夫，以至于即便是我苏醒之后，一时也无从下手，不过所幸，”古生先生自嘲一笑，手里的白子最终还是落到了棋盘上，那个它本该出现的位置。

“所幸这里的根本毕竟是我所创立，你们担心生变不敢触及，只敢在外围布置，可只要核心不变，我就依旧还有机会。”

白发老者无奈一叹：“先生，道家真不愿与您为敌！”

“与我为敌？”古生先生呵呵一笑，“错了错了，你们此举布局数千年，哪里是为了与我这逝去之人为敌，分明就是欲要与天为敌，与此世为敌！”

白发老者神色不再淡然，面上的笑容尽数褪去，“先生既然知道，为何还非要横插一手？”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古生先生似笑非笑，“你们借我曾几何时布下的瞒天之局，妄行越天之举，意欲何为？”

“……”

“如此，你还敢说要我退一步？退一步是海阔天空没错，可前提是海空尚在！”古生先生一叹，“我是过去之人，势必无法真正融入当今，真正要退的，应该是你们！”

白发老者沉默片刻，一口道出千古密辛：“先生，道家当今尘封圣人十三位，存世圣人五位，圣人之下数不胜数……路已达尽头，我们其实也别无选择。

还望先生成全！”

“为何不等等大世？”古生先生心中其实很不解，他为后世人留下了这般好的路，为何会走成现在这副模样？

白发老者看了看身侧，没有任何回应，叹息一声，道：“数千年前，我道家先辈曾出了一个绝世人物，尤其在卜算天机上堪称万年难遇，可惜他临终之前也没能看破那一层，成为圣人，不过他离开前耗尽了一切生机为道门算了一卦，是谓还命卦，道门待他不薄，他自当为道门搏上一搏！”

“看来他生前早就有不祥预感。”古生先生明白，卜卦一门算得上道门绝世的人物，若非生前就已对道门未来有了不安，否则绝不可能会在临别之际去算一卦未来。如此人物可敬可叹！

要知道，算卦未来，有违天理，是谓大忌。

对方算是赌上了前生今世所有功德，甚至是后世。

白发老者点点头，“他留下了几个字，大世道消。”

“世界即为道所化，这里的道绝不可能指世界，那就只可能是……”古生先生心中已有答案。

“道门。”白发老者缓缓吐出二字。

“你们没有找佛门商议过？”古生先生沉思片刻，问。

自古道佛两家，互为对手，亦互为队友。

道家若不存，接下来势必会轮到佛家。所以，若佛家知晓此事，定当有所行动。

白发老者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佛家，选择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