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知道，这是代儒开考了，可能是看自己最近有所长进，故意提点一二。

“老太太势大，谁也违拗不得，未来就难说了。”记忆中，这个便宜爷爷很少跟自己聊这类话题，贾瑞便长话短说。

“该打！你就这么敷衍长辈？”果然跟贾政一个风格，说着就要拿戒尺。

“爷爷息怒，容孙儿慢慢道来，此事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

“再不好好说话，你可仔细着！”

贾瑞解释说道：“两府里面，老太太背靠金陵史家、江南甄家，又有林姑父正二品的都察院都察院右都御史为奥援，可谓是一家独大，爵位、财富和影响力都是超级的，由她镇着，府里的各种矛盾都可以暂时掩盖，族里的各种矛盾也可以大大缓解。”

想起今天在贾母身边的整个回话过程，贾瑞还是心有暖意，这老祖宗果真是有一套，没了她，贾府的分裂进度恐怕要瞬间加倍。

贾代儒也微微颔首，示意继续，东坡帽在上下抖动时显出一种凝重的样子。

“但我听说，林姑父身体很不好，一旦稍有不测，再加上老太太年龄日增，恐怕就压不住内部的纷争了，两房之间的分家恐怕就会日渐提上日程，那时候老太太的遗产怎么分，荣府的爵位和爵产怎么归置，有些甚至可能需要朝廷出面裁决了。”

“还有吗？”

“除了两房之争，更重要的恐怕是贾王之争。”

贾代儒的脸色罕见地严肃：“继续说下去”。

“自从太太和琏二奶奶嫁入贾府以来，她们不断地在府内外插手，听说现在荣府收入的大头地租被太太的配房周瑞管着，二门内的日常事务被琏二奶奶牢牢控制着，二门外也被来旺等人渗透了七七八八，听说他们还准备对家庙下手。而我们贾家子弟一个个耽于享乐，不求上进，朝中官位最高的不过从五品的员外郎。未来，如果王子腾继续升官，她们两个王家人恐怕会更嚣张，现在又来了个帮手薛姨妈，更是如虎添翼，如果让他们得了意，那荣府还能继续姓贾吗？我看恐怕是要姓王，而且到了后面，贾王之争最终会集中表现在宝玉的婚姻选择上，大概老太太和政二叔的企图要落空。”

贾代儒缓缓点头：“果然是大死了一次，翻过了几个筋斗，连见识也不一样了。

那你再说说，老太太这么看重你链二嫂子，还让她管家，她到底会向谁？”

“虽然她很聪明，知道老太太当下势大，积极向老太太靠拢，可她毕竟姓王，他们王家的闺女可不一般，老太太信了她，早晚要吃大亏的。”

“我也听说过，她王家女儿未出阁都当男子养的，出了阁也是一门心思抱成团，拧成一条藤，个个扎手，出了名的霸蛮，沾上就是一手血。”

贾瑞恨意腾得升起，几乎按捺不住，王熙凤可不就是这种人吗？

既要你的命，还要你的钱。

再想想薛蟠、王仁，果真霸蛮之家，毒狠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