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楷,男,三十岁,山东日照农村人氏,初中文化,外貌一般,性格憨憨,作为家中长子,十六岁北漂,十八岁在酒吧刷碗爱上了吉他,自学五年半,熬走了一批又一批驻唱歌手,成功混上兼职驻唱,签约了一家小型公司,保底月薪2000。
算上其他工作,无社保无养老保险,月收入堪堪过万,每月房租水电3000,烟钱200,零花钱100,其他杂七杂八花下来,能剩六千左右往家里寄。
无车无房无对象,和大多数人家里的老大一样,他拒绝了继续读书的道路,早早背井离乡,为弟弟妹妹们铺路,虽然只是一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路。
他能做的也只是帮着父母让弟弟妹妹们在大决战之前过的稍微顺遂一点。
好在弟弟妹妹非常争气,二弟去年考上了上海交大医学院的研究生,三弟明城考入了武大,小妹明静在县城初中名列前茅,今年考个重点高中不在话下。
二弟明磊本科毕业就想出来工作帮助大哥接过养家的重担,他都联系好了当地一家县城医院,明楷知道后,请了人生中第一次私人假,跑回去狠狠揍了一顿弟弟。
“你在急啥!哥有钱!还撑的住!本科医学生和硕士医学生差别有多大你不知道!?滚回去继续读书!”
“还有你们俩个小的,能读就往死里读,等你们读不下去了,再想找工作的事情,家里垮不了!我顶得住。”
明磊猩红着双眼嘶声,“那你呢哥!你都快三十了啊!我想帮你!”
在农村,男的三十岁,没有对象没有事业,意味着没有希望,全家人都心疼他,明父明母拼尽全力种地也无济于事,给大儿子张罗了几次相亲,无疾而终。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家的笑话,那么穷还敢供三个孩子上学,连女儿都没落下,真当自己的山窝窝能飞出金凤凰。
“三十怎么了,正是打拼的年纪,俺在帝都混的风生水起,每个月给你们寄点吃剩下的零花钱而已,你哥我有的是钱!”
家人们看着他穿发白领口失去弹性的衬衫,强装潇洒地模样,只能眼中带泪纷纷点头称是,小心翼翼的维护老大最后的尊严。
明父明母:“俺家老大最有出息!”
小妹明静:“俺大哥最棒!”
明城:……默不作声,他也有了跟二哥一样的想法,大哥太辛苦了,明明他才是老明家最能读书的,结果…他握紧了背后的拳头,如果可以,请让大哥活的轻松一点,让家人们过上幸福简单的生活吧,不要再那么辛苦了。
“都好好读书!谁敢学你们二哥,腿打断!”明楷在家简单吃了顿打卤面,留下一句不算威胁的威胁,带着家里的酱菜馒头大葱返回了奋斗的城市,那时候的他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家里却一直欣欣向荣,他甘之如饴。
他不知道的是,父母在老家包了五十亩的地,为了给他攒钱修房子娶媳妇,弟弟妹妹勤工俭学,每日只留了十块钱维持生活,多余的钱也给他存着。
等他知道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常年劳作营养不良晕倒在了地里,送进了抢救室。
那时候的他才看到母亲很早之前发来的短信,“儿子,你在那边要好好生活,家里不缺钱了不要再给家里寄钱了,俺在村里找了个传菜的活计,每晚能挣五十哩!都给你攒着娶媳妇儿。”
感动,自责,崩溃,绝望,压死成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结结实实压在他饱经沧桑的脊梁上。
他引以为傲的才华骨气,在那一刻显得如此一文不值,是他不够努力吗,明明都快把头埋进了裤裆里。
公司的一位肥头大耳的女主管早就盯上了他这个自诩清高的山东大汉,征服他这种男人会有种格外的成就感,威逼不管用,那就利诱,只要明楷答应陪她一晚就给一万块按次数给钱。
明楷没有底气再不屑一顾,他知道自己坚持了多年的梦想该醒了,或许一万块一晚的工作不能持久下去,但一晚却能抵一月多的努力,能给病房里的父亲更好的养护,给弟弟妹妹们多点生活费。
他那晚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喷上了十块钱一瓶的啫喱水,将头发梳成了酒吧里鸭子们的模样,准备第二天去自荐枕席,钢丝球就钢丝球吧,尊严跟钱比毛都不是。
家里的余钱足够治疗父亲的病,可是治病不仅仅是一哆嗦,后期的调养,弟弟妹妹的学业,甚至以后的成家上进,都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比一晚一万来的更轻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