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你不懂政治！”

天子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似是有些苦恼。

自己这胞弟性子太直了些，生在帝王家，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你觉得自己身手了得，已经没人能抓得到你了吗？”

“当然……”话刚到嘴边，他脑海里便又浮现出女捕快的身影。

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天子冷笑了一声。

“想到了？”天子转过身，背对他说道，“她已经开始起疑了，奉劝你老实一点！”

“是……”应下后，他便转身离去了。

“老九啊……你一直走得太顺了，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能成长起来吗？”

偌大的宫殿里，惟有他的声音在其中回荡，带着几许孤独。

……

翌日，晨光熹微。

“所以……王爷清晨造访，所谓何事？”

红衣捕快例行询问，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最近飞贼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百姓多有不安，所以皇兄让我协助你来办案，力促此事快些解决。”

“原来如此。”她弯腰作揖，正色道，“臣领旨！”

实际上，当今圣上可没有下达什么指令，单纯是女捕快勾起了他这位飞贼王爷的兴趣罢了。

“所以？咱们上哪去抓那个贼人呢？！”他此刻正兴致勃勃地望着红衣捕快，似乎对抓“贼”这件事十分感兴趣。

“不急，吃碗面先。”

没有理会老九错愕的目光，红衣捕快领着他来到了衙门对面的小摊上。

“阿伯，两碗丝鸡面！”

“好嘞！”

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望了二人一眼，接着便熟练地煮起了面。

作为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家贵胄，来小摊吃面着实给他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新鲜感。

这不，趁着小贩煮面的间隙，九王爷于是乎观察起了小摊里其他桌的客人。他眼力十足，立马便发现了隔壁那桌的丝鸡面少的可怜。

“还是个奸商？”他撇了撇嘴，认为古人之言果然没错。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便被小贩给端了上来。望着眼前这碗份量十足的汤面，老九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刚想要出声询问，但却被女捕快用眼神给制止了。莫奈何，他只得耐下性子，准备待会听听捕快的解释。

等老板离开后，他才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你的熟人吗？”

“殿下，他不认得我们，但认得我们身上的衣服。”

她指了指自己的红衣，接着又指向了小贩。他寻着女捕快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小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干瘪的馒头，把它掰成了几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吃着，不肯浪费一点。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于是他赶忙低下了头，吃起了那碗丝鸡面。

用的粗盐，咸咸的，即使用鸡汤熬了很多遍，还是有些发苦。

“殿下，以暴制暴是没有用的。处理了一批，还会出现一批。百姓过得很苦，真的很苦很苦。”

女捕快站起了身，接着问道，

“我要去面见圣上，殿下您要来吗？”

九王爷并非什么愚钝之人，从开始到现在，她的暗示不可谓不多。于是他笑着问道：“怎么发现的？”

“太多太多了……”红衣捕快久违地笑了笑，“圣上有意无意地遮掩，对豪门贵胄的府邸十分熟悉，又偏偏对钱财不感兴趣。做事随性狂放，甚至敢公然在捕快面前现身。”

“就算殿下的面容被遮盖，嗓音也有所改变，但身型可骗不了人，习惯也骗不了人。”

“你就不怕因为抓错人而受罚？要知道，我究竟是不是那个‘贼’，可是由那位说了算。”

“即使受罚我也认了。赶紧了结此案，还民众一个交代，这才是我的职责所在。”

说罢，女捕快便起身离开了。

其实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九王爷叹了口气。

毕竟以他兄长的秉性，肯定不会包庇他的。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同样不会选择逃避。望了眼远处的小贩，他把一锭银子轻轻放在了桌上。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把那锭银子换成了一把碎银子。

之后他与女捕快一同面见了圣上，不出所料，他立马便被关进了监狱之中，而且是大板伺候。

“哟，没想到殿下你还挺有骨气的嘛，我以为你会跑掉呢！”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在闭目养神的老九缓缓睁开了眼睛。

“反正又死不掉，只是这几十板板子确实挺疼的。”

见她的眼睛还在往自己的身上瞟，饶是老九也不免有些愠怒。

“我敬你是有功之臣，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是臣逾矩了！”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她随即正色道，“陛下特派臣来通知殿下，希望殿下你能将功补过，为朝廷培养出一柄能刺穿一切的‘刃’。”

“刺穿一切……吗？”

“从此以后，我在明，你在暗，我为‘盾’，你为‘刃’。”

似是觉得有些不妥，捕快连忙补充道：“这是陛下让臣转告给您的原话。”

“你之前不是说，以暴制暴根本没有用吗？”

“但我相信陛下的决断，更相信殿下的手腕！”

女捕快语气铿锵，接着朝他拱手作揖。

沉默良久后，九王爷开口道：“国之有你，乃国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