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半个小时前。

向晚晴匆匆走出咖啡馆，循着刚刚在空气中嗅到的气息进行追寻，穿过灯影交错的马路，一路走到了一片绿化林中。昏暗的灯光下，枝繁叶茂的树木遮挡了大片光亮，将她的影子一同映在了阴影里。

气息没有了。

向晚晴伸出右手，手心向上，拇指按在中指的第二骨结处，手指纤纤似兰花摸样，随意捏出一个诀，一小张无形的碎纸片从手上方诞生，然后迅速消散在风中。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向晚晴的身影，只剩下静谧无声的树影......

今夜月明星稀，万里无云，一切都是平淡且正常的值班夜。坐在值班室的顾时戴着眼镜，正严谨地对照夜晚查房时的情况，仔细的填写病历档案。

当最后一行文字跃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末尾落下句号时，窗外空气似有波动，带着风力吹动着拍击玻璃的响声，顾时这才取下眼镜，揉一揉发酸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屋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绿化林消失的向晚晴。

“你去兴盛影视了。”这是一个肯定句。

顾时有些好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去了么？”

如言，向晚晴还真认真打量了顾时一番，瘫坐在椅子上的人头发已经不像白天见到的那般一丝不苟了。额前的碎发杂乱的微卷在两旁，有几根还不听话甚至翘了起来。视线往下是白得有些灰的皮肤，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再加上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眼底全是青黑一片。白大褂上面则是星星点点的各种污渍，如同裹尸布上的霉点，无孔不入的刺激着向晚晴的眼睛，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早就知道你‘死了’很久了，我还以为我见到了一具尸体。”

顾时睁开眼，将杂乱的桌面收拾了一下，手掌放在一本厚实的书上，“上班如上坟。”

“那你还要‘当医生’，”这不是脑子有病嘛。后面半句向晚晴没有说出来，她怕一个说错话惹恼了这位摆渡人，那她的小世界可不说散就散了。

随即向晚晴又恢复正色道：“既然你没去，那还有谁？”

顾时这才抬起头，看着向晚晴，“你遇到什么了？”

向晚晴不知道该如何说，中午的时候顾时让她火急火燎地送衣服过来，当时只觉得那女子很眼熟，直到下午看见兴盛影视的高总带着她进入会议室，她才惊觉这是林黛青！林黛青她还活着！那她身上为什么会有同她一样的气息，一样“书”的气息。

“怎么不说话了？”顾时等了半天也不见向晚晴开口，不禁问道。

向晚晴想了想省去了单独见林黛青的事情，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在兴盛影视的公司楼下，我闻到了一股跟你一样的气息，原本我还以为是你。”

“所以你来就是来确定这件事情的？”顾时微微挑眉。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跟你一样气息的人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过冥府不会管这些事吗？”向晚晴越想越恼怒，语气不自觉地尖锐了几分，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怒气。

顾时扯过旁边的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心，然后再擦了擦书的封面，“我怎么记得我的原话是冥府一般发现不了这里。”

“你是犯了什么事，把别的摆渡人给招惹来了？”顾时现在一副看戏的表情十分的惹人讨厌。

向晚晴抿了抿嘴，眼神里全是冰冷一片，要是眼神可以将人冻住，那么眼前的顾时早就变成了千年寒冰。

“好吧，我不多问。那你打算怎么办？”顾时很识时务的将话题扯开。

“我要是有办法，我还会来问你？”

向晚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就认识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摆渡人，偏偏还是盟友，无语的表情已经嵌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