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纵一拱手，端起茶壶先往曹雪崖的杯子里点了一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坐下。

即便是坐，也不敢将整个屁股都放到椅子上，而是留了大半在外面。

曹雪崖始终都是笑嘻嘻的神情，到此刻才摆了摆手。

“这里没有外人，怎么舒服怎么坐，没必要客套。”

“是。”

方纵笑着应了一声，身子往后挪了挪，终归还是留了一少半在外面。

“方纵，我很看好你，”曹雪崖开门见山，“我想听听，你想要什么？”

“这，”方纵一愣，随即苦笑，“这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就是，”曹雪崖极为自傲地一自指，昂着头道，“这点子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

“二公子恢廓大度，小人敬服！”

“小方，”曹雪崖眉头一皱，“我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大家都这么叫，二公子随意。”

“嗯，都说了，在我这里无须拘束，更不要用官场上那套溜须拍马来应付，我是最讨厌这些虚伪的。”

方纵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小时候爹娘走的早，我当时最想的就是和妹妹能有口饭吃，如果不够，哪怕让妹妹吃饱也行。”

“我打听过，你妹妹是你一手养活大的，不容易。”

“没什么不容易，一天天的也就熬过来了。”方纵叹了口气，继续说，“等到进捕房当差，就想着多赚点钱，至少能顿顿吃饱。”

曹雪崖出身富贵，方纵这种为了碎银几两，为了三餐有汤的梦想，是体会不到的。

听他说的可怜，也只能点头表示理解。

“当捕快的两年，就想着跟何班头学本事，希望自己也能进阶武士。”

“好在梦想成真，不但成了九品武士，还被提拔成班头，”方纵嘴角露出满足的笑意，“既有了钱，也有了地位。”

说着，方纵朝曹雪崖一拱手，语气十分诚恳。

“二公子，我才刚刚坐上班头的位子，还没体会到其中的乐趣，现在就说想要什么还有点早。”

“难道你不想建功立业，不想荫子封妻？”曹雪崖笑容不变。

“也许以后会想，但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日子。”

“那你想不想家财万贯，妻妾成群？”

“想，”方纵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续道，“可是不该拿的钱，我绝不敢碰。”

“嗯，”曹雪崖缓缓收起笑意，“那要是突破八品，甚至七品、六品，你又想不想？”

“想！”这次方纵没有半点犹豫，直截了当。

别说他，就连亭子外的曹安，听到“七品、六品”，呼吸都不由得加粗了几分。

“这就对了，”曹雪崖直起身子，静静地看着方纵，“算你老实！”

“承蒙二公子看得起，又不惜耗费灵力帮我炼制兵刃，”方纵缓缓摇头，“方纵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隐瞒。”

“好！”曹雪崖腾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方纵的眼睛，“那你可愿投入我门下，为曹家办事？”

“啊？”方纵一愣，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而他心里实则连呼失算，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曹雪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一下子就把自己逼到墙角。

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