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

刘虎尖声叫道。

刀刃加身而毫发无伤，这等金刚不坏的手段，除了自己等人所供奉的老仙外，他再未曾见过。

凡人遇仙本是幸事，但刘虎一想到自己与老大等人所做之事，顿时汗如雨下，顷刻间后背已然湿透。

残害老幼、诱人做恶、吃人肉、喝人血！

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几个字扣在自己二人的头上都略显良善。

是以眼下他倒希望面前之人不是道士，而是和尚，毕竟佛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胡海自然不晓得刘虎的内心想法，他此刻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心道：“果然！”

其实早在陆瓘踏足庙宇之时，他便有所猜测，如今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只是，他倒宁愿自己是猜错了！

胡海深吸一口气，也不去捡那被弹到地上的匕首，只是看着眼前胡子都未曾长起的小道士。

青涩、秀气、锐气逼人！

他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宛若秋风扫过枯叶堆，“我们之间没什么恩怨，那小子你们带走，放我们一马，如何？”

陆瓘轻轻摇头，声音清亮，朗声回道：“不成。”

“你认识他？”胡海指着爬在一旁像只耗子似的朱六，问道。

“不认得。”

“那你认识她？！”胡海转而指向锅中的骨头，倘若真是因为这女人寻来的，那自己二人倒也不算是冤。

“也不识得。”

“那你为何非要与我们兄弟二人为难？！”

“因为你们作恶了。”

“作恶？你瞧见我们作了什么恶？”胡海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吃人，便是作恶！”

胡海听到这话，好似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浑身发抖，甚至涕泪横流！

直到身旁的刘虎站立起来，他方才止住，冷笑道，“按你这样说，那这世道，便没几个好人了，难不成你都要除掉不成？”

不待陆瓘回话，他便自顾自的说道：

“这世道，谁人不吃想肉？大清在的时候，皇上吃大臣，高官吃百姓，豪门吃寒门，地主吃佃户！如今大清亡了，皇上没了，成了民国，又有什么差呢？”

“洋人吃国人，军阀吃地主，有权的吃没权的，有枪的吃没枪的，便是那所谓实业救国的实业家，不也是吃着工人的肉，喝着工人的血吗？”

“他们和我们兄弟二人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是放在明处，一个是背地里钝刀子杀人罢了。真要论起来，我们这俩真小人总比那些伪君子要好些吧？”

“现在你告诉我，但凡在这世道，能活下来想活下来的，能不吃想肉吗，我们兄弟二人又算是作恶吗？而你，又凭什以一副卫道士的面孔来审判我们！？”

话至末尾，他咧嘴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双白森森的牙齿，明晃晃的像是刀光，转瞬间又闭了起来。

陆瓘闻言瞬间便陷入了沉思，他自打来到此界后，一直便是炼炁修命，虽说知晓民国世道慌乱，民不聊生，但却也从未真切的思考过，两者究竟有何不同。

此次下山，一直以来也是以一个除魔卫道的道士自居。

而眼下胡海的质问却似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庖丁解牛般的将整个民国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的眼前，明摆着告诉他，这世道，想活着，想活好，就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