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显然是没想到余坦君会直接说自己不知道，表情怔愣，看上去甚至有些许滑稽。

余坦君道：“我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但其实，我很多时候是很能理解你的。”

“为了避免未来可能到来的大灾，父亲给了军队至高无上的权力，给了彭沁潼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在他弥留之际，他又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这些决定了，他知道你不是伊甸之城所需要的那个皇帝，他开始后悔自己所给出的这些决定了。”

“他担心你，担心彭沁潼的名望过盛会给你带来痛苦，会给你带来压力。”

“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收回自己曾经送了出的权力了。这份压力就落在了你的身上，你总是很担心这把长剑最后会落在你的头顶。其实我很多时候真的很理解你，这份压力如果落在我的头上，我也无法保证，我的行动会比你的行动好上多少。”

余坦君没有说谎，她其实一直都很理解皇帝一定想要收回彭沁潼手中的权力的想法。

无父无母，名望远超一般人，没有任何挂念，还拥有先帝所赐下的长剑，对于他来说，彭沁潼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人都是很自私的生物。

那把长剑在彭沁潼手中一天，他就一天没办法安心，且这把长剑彭沁潼还可以短暂地将它借给别人。

想要让一切的安定下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彭沁潼去死。

“既然你都明白！那你为什么……”

不等皇帝说完，余坦君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为什么！我并不觉得削弱彭沁潼的实权是错误的，我也并不认为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之后有一场大灾？！在相对稳定的情况下，你要怎么做我都不会管，但是在这种时候！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你想要做什么！你回答我！”

“适当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这点我从来都不否认，但是你在做什么？你为了让她去死，就要让这么多人去陪葬吗？！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大灾究竟会让多少人死亡啊！”

“还是说，在你眼中，只要伊甸之城的人安全就行了，其他的人根本无足轻重？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意，其他的人的伤亡？！”

难得的，余坦君感觉自己的话语有些混乱。

她常年都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也很少有和别人发脾气的时候，即便是愤怒，也会一字一句地将自己愤怒的原因和理由说得清清楚楚。在和皇帝进行对峙的时候，话语听上去，却多少有些颠三倒四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皇帝说着，将目光落在了余坦君的身上，道，“是这个意思，对吧？”

余坦君略微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她的话。

皇帝轻声说着：“但是，如果你和我当初是同样的情况，余坦君，你未必会比我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