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桧心下剧震，指着洛灵昭的手指不断颤抖。

“你竟然还活着……还回到了这里。”

赵桧随即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像只被抽去了脊梁的狗。

“煜宁郡主……你是雍洛王的女儿？”

物间离略一挑眉。

“雍州五年一大贡，逢大贡时宗室亦不得幸免。”

洛灵昭轻声说道。

“你和这赵桧有仇？”

物间离看着摆明一副放弃治疗模样的赵桧，又问道。

洛灵昭轻点螓首，“十年前进贡车队在楼霜驻扎休整时，我曾有机会逃跑，是赵桧将我抓了回来……还害死我一个忠心护卫。”

物间离默然，心想那确实是解不开的死仇了，洛灵昭此去仙域一别便是十年，每日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被活取了心肝炼药，还要与五长老和厉飞羽这等鬼蜮人物纠缠，怨念日夜累积，刚刚能忍住情绪没当场刀了赵桧都算她涵养好。

洛灵昭在地上随手捡了根木棍，一脚踏在赵桧的胸膛上，而后将木棍捅进他的嘴里撬开牙关，往里硬塞进了颗丹药。

“若是一刀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这个人渣。”

洛灵昭低声说道，语气是让物间离都悚然战栗的冰冷怨毒。

“呜呜呜——”

被如此粗暴对待的赵桧涕泗横流，本能的吞咽下丹药后，他脸色迅速变为墨绿，发了疯般的抓挠喉咙，皮肤很快被抓破渗出黑血，他身躯肥胖，脖子上的血管本不易看到，但此时那一根根血管却都是鼓胀起来，其内似有活物在缓慢蠕动。

这瘆人场景，看的物间离背上直出冷汗。

“万虫丹，丹丸内全是细小毒虫的卵，遇人血则生，我师兄炼丹天赋很高，但不走正途，整日钻研些奇技淫巧，常用我们这些药人来检验成果。”

洛灵昭轻声说道，看在地上激烈打滚的赵桧渐渐没动静了，方才将他提起，点了身上几个穴位，他体内毒虫消停，但这厮此时也已近乎没有人形了，脸上都是血，自己将自己的一双眼珠都挖了出来。

物间离心下恶寒，偷偷瞥了眼洛灵昭，她也受过这般酷刑折磨吗……物间离看着少女平静的脸色，心知自己不应问出这句话。

“若是想舒服点……我问你什么话，你就答什么话，懂么？”

洛灵昭平静问道，赵桧无力点了点头。

她看向物间离。

“进贡车队里有‘赤铜’这样东西么？”

赵桧点头。

“写张条子，让进贡车队送来。”

“不可能……”

赵桧摇了摇头，“我只是个送仙使，上赶着舔仙人脚的贱骨头，半分实权没有，进贡车队由雍州王府亲兵守卫押送，我平时都不得靠近……”

物间离皱眉，“进贡车队驻扎在哪里，大概有多少人数？”

“城南落霜山上，山脚下便是楼霜守军军营，车队有三千步卒两千骑兵，楼霜守军我不清楚……按照大虞规制，应该在一万左右。”

物间离紧蹙眉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走到庭院中，望着头顶明月，心下凝重。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于废旧小院略一休息后，物间离出门察看街道动静，夜里的街上寂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几个更夫往来叫更，看来武起还挺靠谱，稳住了城主府那边，没有出动兵丁搜捕。

“好了……可以回去了。”

物间离回来叫上洛灵昭。

临近自家铺子时，物间离忽的放慢了脚步。

他看到深夜里富贵老人却是醒着，正坐在门口棚子下与人饮茶。

烛火昏暗，一颗心紧悬喉间的物间离屏息走近，老人身前的那个人渐渐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