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红感谢的话说了一半,祥叔带着裴武进来打断道:“阿郎,这位小郎子要见你。”
“见过李御史,在下裴武。”
“河东裴家?”李余福试探道。
裴武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裴家子弟,果然俊俏。”李余福赞叹一句,又道:“不知令尊是谁?”
裴武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李府身陷囵圄,裴家本不想沾染,但昭德公有恩于我,李御史若能坦白营救计划,我或可请家里人搭把手。”
李余福闻言,背倚着鹤椅,皱眉道:“裴家子弟中最有天赋的便是裴耀卿、裴光庭,他们尚且不敢如此说话。裴家能帮上忙的屈指可数,你与裴行本或裴谈什么关系?”
裴武目光灼灼,并不回答。
李余福起身挥退祥叔,关上房门道:“不瞒世侄,暮鼓之前我刚从宫中出来,已到丽景门见了阿兄。”
李元红鼻子一酸,红着眼问道:“叔翁,阿爷他……没受苦吧!”
李余福叹道:“皮开肉绽,阿兄骨头硬,尚未认罪。”
李元红闻言呜咽了起来,裴武问到:“李御史打算如何救人?”
“我已去求了魏王,若兄长肯指证太子谋反,魏王必出手保他!世侄,不管你是裴行本还是裴谈的公子,只需让令尊上告太子有罪,便可以声援阿兄。阿兄迷途知返,圣人不会怪罪他!”
“叔翁!”李光红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余福,像是仿佛第一次见到平日里亲切二叔另一番面孔。
“可是,阿爷无辜,太子无辜,叔翁……这才是真相!”
“真相?往往在故事的结尾,看!那些沉冤昭雪的亡魂,坟头上早已杂草丛生,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但姨母是东宫的奉仪啊,太子与阿爷是姻亲,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诬告,阿爷不可能答应,叔翁你的作为,说是助纣为虐也不为过!”
“竖子!这是救你阿爷最后的办法,是我腆着这张老脸去求的魏王,难不成我要眼睁睁看着你阿爷死在党争中吗!天下是武家的天下,大周是武家的大周,站在魏王的身后,魏王继了位,你阿爷便是从龙之功。”
李元红拧着头不说话,双眼红肿,露出绝望。
自改唐建立大周后,武则天大封兄弟子侄,特别将同父异母的侄子武承嗣封为魏王,武三思封为梁王,并让他们在尚书省担任左右仆射,掌管六部,时称文昌左相和右相。
两人没想到李余福竟然是魏王党。
裴武恍然明悟,看了一眼李元红,接过话头道:“二郎不可任性,李御史说的对,当下先保人。”
李元红见他眨巴眼睛,这才不情愿的点头道:“叔翁教训的是,一切全凭叔翁做主。”
李余福脸色好转了一些,长叹了一口气。
“既如此,有了救昭德公的良策,我立即回去禀告家父,一同上书营救。只是城中宵禁,御史有办法送我回去吗?”
“还请问令尊大驾?”
“御史见谅,我不便替家父做主,容晚辈暂且卖个关子。”
李余福露出玩味的笑容,又正色道:“世侄想的周到,是我唐突了!宵禁又有何难,你稍等片刻,等我取来魏王手令,你便可在城中畅通无阻。”
裴武和李元红对视一眼,心沉了下去,李余福出去还不忘关好房门,两人回过神来时,外面的脚步声已消失在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