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的全名叫杨幺妹，幺哥的全名叫杨幺哥，他们的爹是文士——杨静轩，和魏老爷子一样，名都起得挺随意。

挺有意思——这是老汉对墨尘兄弟的评价，在幺哥看来，不低了。

即使没有这份评价，他见识过墨啸放倒校尉的手段，也不会掉以轻心。

探底，就是探知对方底细，首先得通过跟踪找到对方落脚的地方，这个他很擅长。

出茶铺的时候，墨氏兄弟已经走到小巷的尽头马上转入大街，但好在没有脱离视线，他加紧脚力撵了上去。

到大街，距离墨氏兄弟五六丈远，他变戏法式的从怀中掏出一件特制长袍，一甩一披穿在身上：又掏出一盒药膏，在脸上抹几把，让面相老了十多岁：再捏出几根胡须，粘在下巴上：最后把发髻挽成另外一个式样。

转眼间，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年近中旬的账房先生或教书匠。

这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迅捷且不做作，大街上就算人来人往，倘若不把目光刻意的放在他身上，谁也不会留意人群中的某个人变了模样。

就这样时快时慢的跟在墨氏兄弟后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判断出两兄弟不会改变行进方向，他又闪身躲进街边一僻静处，把身上长袍扯吧两下，长袖变成短袖，整个下摆也被从腰间齐刷刷扯断，上面有特制暗扣，处理几下，成了条常见的裤子。

套上之后，扯下胡须，把头发弄乱几分，他又变成个跑堂伙计。

以最快速度穿过几条巷子，他又赶到了墨氏兄弟的前面，然后在街边慢悠悠的走着。

谁说一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套！为什么不能是黄雀在前，等着螳螂自投罗网呢？

最高级的跟踪是守株待兔。

如果长时间总是一成不变的跟在对方身后，稍有警觉心的人都会发现异样。

他装作不着急的样子慢慢走着，不时歪头用余光观察越来越近的墨氏兄弟。

他还有预案，长袍是特制的，扯吧扯吧，短袖能变成开襟的坎肩。他打算再跟一炷香左右时间，把自己打扮成苦力模样。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任凭是谁，他觉得都会被自己找到落脚点。

“你累不累？”他突然发现有一双脚停在了面前，一个声音笑嘻嘻的问道。

他抬头，看到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被识破了？他不相信有人能轻易看穿自己的精心伪装，装糊涂的回道，“我们很熟？”

“不是太熟，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茶铺。”墨尘笑着回道。

话已挑明，他放弃了幻想，同时觉得后面有一道目光，似箭，牢牢锁定着自己，敢有异动，怕是要把自己撕得粉碎。不用猜，定是眼前人的同伴，那个冷酷的下手贼快的年轻人。

他倒没慌张，用手比划一下已苍老的脸和身上长袍，向墨尘一拱手，“敢请教……”

“破绽太多，鞋、手、步态、身形、眉、眼、眉和眼之间的距离，这些都没变吧……”墨尘答完还给了他一个台阶，“是太仓促吗？”

他苦笑，对方的眼睛当真毒得很。

“为什么？”墨尘接着问道。

他知道墨尘问的是自己跟踪的原因，思量一下，回道，“想代舍妹给两位道个歉。”

“茶铺里的姑娘是你妹妹……”墨尘看着他低头不敢直视，再笑，“你真的不擅长撒谎。”

他性格如面相，老成实在。但打死也不会说是老汉派他来摸底，想了半天，叹口气，“我只能说是代舍妹来给二位道歉。”

墨尘没犹豫的回道，“我权且相信你的道歉并接受，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