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许安随换好了一席夜行衣。
她将头发高高的盘起用黑色绑带牢牢的绑住不留一丝碎发。
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览无余,但凡挡住伤疤,那两弯远黛似墨色渲染而成,线条柔美且修长。
许安随有着和她母亲极其相似的眼睛。
褪去病态,黑色面纱遮着面,
只一对儿宛若盈盈秋水,明亮而清澈的双眸闪动,好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幻儿不禁感慨,
“明明就是个珍珠似的美人儿却被人当作鱼目。
总有一天我们家姑娘会让那些嘲笑过我们样貌的人自惭形秽。
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比我们家姑娘更好看的女子,我们家姑娘第一,是全天下最美的小女娘。”
转念间幻儿心头又是一紧。
曾经侯府万千宠爱的七姑娘何等俏皮灵动,五岁前还未拜素心神医为师,许安随被养在侯府,谁人见了不唤一声仙童娃娃。
可曾经那样作天作地四岁就敢趁着老侯爷午睡剃光老侯爷胡子的顽皮少女却再不见那份恣意的神情。
如今的许安随凝视着夜空不知道的方向,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和苍凉,再也没有明媚的笑容,郁郁忧伤,眼底总是挂着哀愁。
“我快去快回!”
许安随撂下一句话一个飞身便上了院墙。
“姑娘小心!”
幻儿压着嗓子她知道他们家姑娘耳力极好,就算她再小声,她也能够听得到。
许安随回眸点了点头,
她像个暗夜幽魂,轻功了得,在房檐上一窜一窜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幻儿连忙进屋锁了门,掐灭了灯芯,一片漆黑之下她不敢睡也不能睡,她双手合十不停的祈祷,
“老爷,夫人,公子们定要保佑我们家姑娘平平安安回来。”
庆国公府的平静仅限于表面。
顾心兰受了那么重的伤定是睡不着了,回过味来哭着喊着跑去了姚姨娘的住处抱着姚姨娘好顿哭诉。
“许安随那个贱人竟敢推我。
你看我这脸肿成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
府医给顾心兰处理了口腔里的伤口,面部肿胀的地方也涂了药。
那撞击实在是严重,原本只是红肿如今竟都变成了乌漆嘛黑的乌紫色,整半张脸五官都错位了,样子比许安随那张烂疮的伤疤脸没好哪去。
“你怕不是撞糊涂了。
这怎么可能是许安随推的。
她走路都费劲哪有这么大力气推你。”
顾心兰也是怀疑的,
她不停的推演着之前的动作,明明许安随只是那么一挥,什么也没做,压根也没碰到自己。
自己到底是怎么飞出去的?
她看了看一旁的丫鬟婆子,
大家面面相觑也都没注意到。
顾心兰恨铁不成钢的夹了她们一眼边揉着侧脸边说,
“我不管,反正在她屋子受的伤就是她干的。
娘,这丫头现在长脾气了,哥管他要钱他都不给了。”
“不给?”姚姨娘不可置信,
“以前她不是给的很利索么,她一个病秧子哪来精神头管这些。”
“不但不给,还说着要和离呢。”
顾心兰撅着嘴告状,姚姨娘倒是笑她这个老姑娘大惊小怪,还真把放屁当圣旨了。
姚姨娘虽然是妾侍,却是庆国公府实实在在的掌事之人。
顾燕礼和顾心兰都是姚姨娘所出虽然一直记在主母张氏的名下打小却是跟着姚氏身边长大。
镇北侯许家出事的那年,庆国公府也不甚太平。
匡北战事刚起,庆国公和张氏的嫡长子不知何故明明水性很好却惨遭溺水而亡。
张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病不起。
不到半年,镇北侯满门战死沙场。
庆国公顾沛也无故病死家中。
说是病故,到底也没说是什么病。
庆国公武将出身一向身体康健,头疼发热都鲜少有,怎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就那么死了。
一切好似毫无头绪却又好似颇有关联。
庆国公时任兵部尚书与许侯爷最是交好,
同处军营之时许侯爷曾舍身救过庆国公的命。
庆国公感念之余立下誓言,誓要让顾家儿郎娶许家女为妻,两家势必亲上加亲才肯配得上他们过命的交情。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