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天许安随头疼的厉害。
刚刚喂了五嫂严氏吃了晚饭,又照顾可为进了些滋补汤药,
眼下二人被仆人伺候着沐浴,待换好了衣裳便可安稳睡上一觉。
“姑娘,姑娘!”
幻儿一路边跑边喊,险些惊了可为,被杨嬷嬷上去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吐了吐舌头瞬间安静下来。
“宫里的惩罚下达了?”许安随扬了一眼,自是不屑的。
幻儿点头如捣蒜,又要强忍着兴奋,只能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罚了小公爷二十大板,白银一千两,禁足一个月,打得他皮开肉绽听说屁股都开了花。”
“只有二十大板?”许安随微微皱眉 。
此等伤风败俗之事陛下却只罚了区区二十大板到底是他宫中有人求情,还是陛下有意护之?
许安随揉了揉眉心,将杨嬷嬷端来的秋梨汤一饮而尽。
“姑娘累坏了吧,瞧着都憔悴了。”
杨嬷嬷满脸心疼,许安随耍赖般扑在杨嬷嬷怀里,片刻的温暖足以让她消散满身的疲惫,只抱一下就足够了。
“那天杀的淫荡货自应当拖去杖毙以正家法。
苦了我们姑娘平白跟着这样的人毁了名声,当真是不值。”
杨嬷嬷眼中蓄泪,她万般心疼许安随,恨不能一把老骨头拆碎了给她遮风挡雨。
许安随在杨嬷嬷怀里蹭了蹭,虽然有所预料但却难掩失落。
“看来陛下对许家还是有所介怀。
匡北五城一日不收复,即便当下查出陷害许家的真凶皇帝陛下也不一定甘为许家正身。”
匡北啊匡北!
许安随眼里失了神。
那是睿宣帝的污点更是许家满族之痛。
将士满腔悲怨血染山河,可再热的血也捂不热帝王冷若玄冰的心。
二十万英魂在匡北萧瑟的寒风中呼喝无归,而他们誓死效忠的帝王却仅因一场失败而将他们牢牢的钉在大胜的耻辱柱上。
死去的兵士家属甚至都没有拿到一分钱的抚恤金,有些人连名字都没被记载。
想到这里许安随只觉得喉咙里塞了棉花一般,流气不畅,郁结难消。
“通儿将画师带来了么?”
许安随不得不将自己从那股愤懑中抽离,多想一点胸口便会无比闷得慌。
幻儿点点头,
“他们在议事厅呢,三位叔伯都在。”
许安随重新换了件衣衫饭也没进几口便去了议事厅。
一进门便瞧见三位叔伯围坐在桌子旁,中间坐着一位白胡子老者,正提着笔窸窸窣窣的画着。
“你们忙,不必多礼!”
许安随按住了李其的肩膀不让他起身见礼。
她扫了一眼旁边,发现通儿正窝在窗沿上屈着腿,眯着眼昏昏欲睡。
“昨晚我侄儿吵到你了吧。”许安随靠在窗边双手环在胸前。
通儿懒懒的张开眼,一对乌黑的眼圈实在显得憔悴。
“什么?”他喉咙都懒得张。
“我侄子晚上叫得你睡不着了吧,不然你回望仙台吧,这边暂时也用不上你。”
“哦…”通儿声音沙哑,气若柳絮,他强行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活脱脱像个猫儿懒懒散散的全身好似无骨一般。
“不是你侄子吵的。”通儿回道。
许安随纳闷,
“那你昨夜干什么去了,怎得这般疲累。”
通儿摸了摸怀里的西洋窥筩瞬间来了精神,双腿抽回盘起,无神的双眼又神采奕奕了起来。
“小师姐,我跟你说,这西洋窥筩真是个好东西啊。
我昨夜在房顶上试了一下,从侯府竟然能看到两条街以外的景物。
而且还特别清晰。”
“啊?”许安随有些汗颜。
“你不会是看了一宿吧?”
通儿点点头,
“对面那条街的赌坊开花牌实在太有趣了,那个魏驸马一晚上就输了一千两,被人抽老千当傻子耍都不知道,笨死了。”
“魏驸马?魏言?当朝太后的侄子?”许安随凤眸微挑,今日方才提到了此人,没成想除了那档子事竟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通儿不屑的“啊”了一声,什么太后侄子不侄子的,在他眼里那就是个连一泡屎都不如的败家子。
许安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反正东西给通儿,他愿意看什么,怎么看,都是他的事,自己无需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