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来找的时候，许臻并不在家。

他在村后头的房子里，找到了张伯，将他儿子的消息告诉了他。

“很抱歉，他的确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应该是追到了虿盆谷，被蛇妖卷入了坑里，死去了。”

张伯好像不知道虿盆谷是什么，但他最终眼神空洞的低下了头。

许臻扫了一眼这个屋子，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木床，家里原本还有他的儿子、孙子、儿媳，现在只剩下了老人一个，留下的只有萧条。

“谢谢你。”

张伯轻轻的道了谢。

许臻没说什么，点头道：“明天我会去衙司说明情况，将张笙的死讯告知。”

……

回到家门口，他见到了站在门口的王胖子。

“东叔请你去六层楼。”

他语气复杂的说。

许臻愣了愣，还是点头，道：“我马上去。”

怎么了这是。

他心里紧张了一下。

许臻心里反复回想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自问没有破坏金汤关的生态，也没有阻挡过谁的生意，更不曾和疑似东叔“义子”的某种人发生冲突。

实际上东叔手底下没有这样的人。

许臻是很想找机会去说“公若不弃”的，就是没机会。

另一方面的激动，是他觉得这或许就是个机会。

心绪复杂间，他已经跟着王胖子跨进了一层楼的大门，奇怪的是，明晃晃的光一闪之后，他却出现在了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这里很高，可以俯瞰整个金汤寨。

这里也很矮，因为头顶还有一座高山，山上的雕像已经完成了大半，凸显出东叔的面部轮廓。

许臻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那雕像上的笑容，好像是对着自己的。

其实还有一种感觉。

好似在对外来者说：欢迎来到金汤关。

……

东叔是个看起来儒雅随和的人，带着和善的笑容，眼角有一点皱纹，那双眼睛很深邃，好像能看透人心。

许臻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笑着。

“金甲壳的单子，完成得不错，”他说着，从俯瞰的外沿走近竹屋，往主位边走。

“侥幸。”

许臻拱手，微微躬身。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东叔坐在了竹椅上，双手放在腿间，上身前压，笑道：“你在落霞关东集，怎么变出一枚中品的金甲壳又卖出去的？”

许臻心里忽然揪紧了一下。

他拿不准这话的意思。

落霞关东集的事情，难道说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

东叔轻笑了一声：“放出走山人消息，自己抬高金甲壳的价格，然后卖出去止损，真有你的。”

“多谢东叔夸奖。”

他谦虚的回应，但是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东叔并没有笑，所以就显得很尴尬。

“红枫商会的吴掌柜，是我的朋友。”

东叔说完这句话后，彼此都沉默了很久。

许臻在理清这里面的关系。

最终得到结论是：这一条路上，自己大部分时候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那么，金甲壳的这单水，很可能是一场考验。

至于考验的目的，暂且还不知道。

许臻暗自下了定论，依旧不说话，等着东叔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