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别的什么客套话我一个小孩子家家也不会说,总之,大家吃好喝好,吃饱了才能努力干活,对得起你们吃下的饭菜,领下的工钱,敞开了吃,不够厨房还有饭菜。”颜菱墨说完就坐下了。
而干完活的人们看着桌上的饭菜,都沉默了几秒,这些饭菜就是平常过年过节都没有这般丰富,而颜丫头竟然拿来招待他们,白米饭,管够的猪肉,还有浓白的骨头汤,一碗下去,所有的疲惫劳累都被驱走了。
“颜丫头,我张三谢过了,我也不会说啥,总之,下午我会更加卖力干活的!”一个脸色黢黑的汉子站了起来,感激地看了颜菱墨一眼。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起来,这样的场面到让颜菱墨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出于雇佣他们应该做的,但他们却个个都心怀感激。
“大家都开吃吧。”颜菱墨说着,让他们坐下。
一顿饭大家吃得很满足,连汤汁儿都没有放过,伴着米饭还能吃它个两碗呢,只有女人和小孩一桌吃得还算秩序井然。
心满意足的吃完饭,大家就要忙着去干活,颜菱墨让他们休息半个钟再去,这大太阳当头,而他们也刚好吃完饭,不宜动身,颜菱墨好说歹说才劝住他们。
大家坐在屋檐隐蔽处,心中思绪汹涌澎湃,他们所熟悉的那个无恶不作、喜欢调戏良家妇男的小丫头现在竟然这般能耐了,仅靠自己就起了一栋青砖瓦房,还买了十来亩地,种土豆、种薯蓣,处事虽有些欠考虑,但是有想法有敢于付诸行动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这靠天吃饭的年头,就是他们,做事也要斟酌很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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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深了,天边出现一抹浓郁的深蓝色,近乎墨色,远处的天边已经出现一抹月光倾泻而下,若重重遮蔽的帘幕或者紧闭双眼的雾,突然露出了狰狞的伤口,那伤口是被泡了水发了胀的灰白,月亮就是伤口的中心,在月亮的四周,月亮的清辉散溢蔓延开来,一丝一缕,就如同渐渐发白溃烂的伤口周围的筋,血丝,只不过,这些血丝已经变了颜色。
两边的云朵往两边分开了,一轮散发着清冷光线的圆月冒出它温柔的弧线。
森郁一片寂静,他屏住呼吸等待。
月光洒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纤长不似真实的黑影,经过枯槁的枝干倾泻而下的月光斑驳而腐朽,使得他身上也似乎多了腐朽的味道。
空气中除了月色的冷沁,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看到一片灰白的天幕下走在崎岖不平、落满落叶的林中大道的人,没有尽头,而初始点刚好延伸到他脚下。
那人背光,背影漆黑,看不清身材,只知远远的小小的一只,那人手里还拿着一只火把,火把散发出的光下看到一些飞虫飞来飞去,周围那些或落光叶子或正在蓄着春天蓬勃之力冒出浅金色、浅紫色嫩芽的树木显得低矮而阴森,像是某种硕大的矮壮的生物,只有光秃秃的骨头,它们的形体扭曲极致,却始终保持着静寂,不动声色,似乎是要在他失去防备的时候就会跳出来。
他的目光紧紧地贴在那黑影身上,就好像是镌刻上去的一样。
火把在漫天落叶铺就、咯吱咯吱响的潮湿土地上落下一片温暖的影,在低矮稀疏地丛林里摇晃,四处乱射,却很有规律,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在寻找什么,——对方径直踏在松软及踝落叶的土地上,那道如同饿虎般阴郁森冷的目光从未将他放开。
而是牢牢锁住,他能感觉到那道充满难以承受的杀气目光。
孤景邪握着长剑的五指悄然收紧,他的五指从未这般真切地体味到从出生到现在伴随了他十六年的长剑所表达的剑意,它地材质,它的轮廓,它削铁如泥的锋利······
他几乎是用着慈悲而感动的目光注视着那把剑,心中产生从未有过的的坚定。
对方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干脆的落叶在他脚底下破碎成小块、成粉末,步履镇定自若,如同那张平淡无奇甚至带着微微丑陋狰狞的脸所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
如同收割人命的死神。
孤景邪感到胸闷气短,白皙俊颜染上一片不正常的红色,他抬头看那灰白色如同脑浆一样颜色的天幕,心一下下坠入无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