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你做这个题材的时候,真没必要有那么多顾虑,‘游戏’也是我几经考察后选定的、最可能达到我那所谓目的和需求的最佳载体。”
杨雁安背着两手在屋里晃晃悠悠,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稳定。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还是有点晕乎,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你担心的那些问题——什么立意不够深刻、风骨不够突出,受众不够广泛——我目前只是想把它‘传’出去,而且最好是能传到对这类东西能有一定兴趣、愿意以此为源,转头去更深入了解了解这东西的年轻人手里罢了。”
“可是……”
“因为‘传承’二字,从来不只在乎于一个‘承’字而已。”
许意迟近乎本能地想要张嘴提出疑问,杨雁安先她一步,开口将她未说完的后半句话塞回了她的肚子。
“‘传’和‘承’是两种东西,‘传承’,向来讲究的是先‘传’再‘承’——换句话说,一种文化或是某种技艺,想要被人安安生生地传承下去,它首先要有一定的民众认知度和接受度。”
“——甭管是小众还是大众,也甭管那东西是好是赖、是难学还是容易,全然没有传播度、丁点不被人熟识和接受的玩意是根本传不下去的,什么都不例外。”
“一种文化,只有在传播度足够广泛,基层有生力量——包括从业者与爱好者——足够丰厚的前提下,才拥有能被继续发展、创造并传承下去的可能。”
小萝莉说着抬头深深望了许意迟一眼:“这样讲,小许,这里我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问你个你最容易理解的问题。”
“诶好,您问。”许意迟下意识再度挺直了腰杆。
“在不提前查资料的情况下,”杨雁安的眼睛一眨不眨,“提起非遗,你脑子里最先想起来的都是些什么?”
“琴棋书画。”许意迟不假思索,“还有刺绣剪纸陶瓷……再就一些民族乐器,但这个我就不确定哪些是哪些不是,有没有流派的区别了。”
“好。”小萝莉微一颔首,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那你有发现你提到的这些非遗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呃……它们……”许意迟搓着下巴稍作沉吟,“它们都很常见。”
“是我们从小到大,听别人把它们视为‘有代表性的华夏文化’,而常年挂在嘴边的东西。”
“对。”杨雁安点着脑袋耐心补充,“并且你们知道的,大多是这些文化中最出名的大类——譬如刺绣中的苏绣、湘绣,蜀绣等——对各少数民族早些年名不见经传的刺绣小类,通常不会太了解。”
“确实。”小姑娘不大好意思地伸手抓抓头发,“像那什么苗族锡绣和藏族刺绣这些,都是近几年各地方有关部门逐渐重视并努力宣传本地的特色文化了,我才对它们略微有所耳闻。”
“之前压根就没怎么听说过这些,以为天下的刺绣都一样,都是苏绣或者蜀绣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