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玄通,神识被炼魂电击得万念俱灰,狂妄皆无,执念消散,痴愚不再,神识处在一片混沌之中。如蛋中的鸡子,含苞的花芯,以待天机。
天机何在?天道行之有度,度数三百六十整。一度为一变,变则不同。如苍穹有赤黄道相交,继而天象易变,日有升落,月有阴晴,四季更替,人有生死,心有虚实。心诚则实,心偏则虚。诚实者,顺应天道之行;心虚者,逆悖天道而为。正所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天机实为天道之度数之变,恰如其分,正当时,此为正道也。
魂骨包含着三魂六魄,被击成金、绿、蓝、红、黄、白、黑、青、紫九色光子,在这方混沌之中飞速旋转,逐渐聚合,形成光辉。光辉散尽,现出透明球体。球体中包含着九色光子,安静不动。黄色居中,其他八色按金、绿、蓝、红、白、黑、青、紫的顺序排列。
透明球体在炼魂电的持续雷击之下,逐渐变大,九色光子接近融合,形成黑白二色光子。黑白二色光子围绕中心旋转,又渐渐变为一条鱼儿。鱼儿不断变化,头化成婴儿头,鳍化为婴儿手脚,鱼身化为婴儿之身。
鱼儿化成婴儿。婴儿顺应天机之变,逐渐长大。再历经三百六十雷电之击,终成大人。此时再瞧球体,悬浮虚空,已是透明的大球体,其中正是全身赤裸的玄通。忽然一声巨响,再现万道雷击,山崩地裂,葫芦口与周遭高山尽皆崩塌,陷入地裂之中,消失不见。眼前仍是一片草原。
无头鬼见山崩地裂,又见葫芦口与高山消失,再见远处草地上躺着的正是赤裸的玄通,也不知生死。无头鬼急忙上前,观瞧玄通生死。只见玄通身体隐现金光,血脉涌动,肤若凝脂。容貌较之前年轻至少二十。全身上下,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欠,正是恰道好处,真是天作之合。
金光消失不见,玄通也睁开了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真是痛杀我也!”无头鬼也不敢去扶他,只能在旁边说道:“好了,活过来了!”玄通坐起身来,习惯性的去摸法宝囊。一摸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正要左右寻找法宝囊,却发现无头鬼正眼光羡羡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手护住下体,另一只手还在寻摸。
一番寻找摸索,在身旁草丛中找到了法宝囊。这法宝囊可是西方幻龙皮所炼制,水火不侵,加之玄通早已施加了法印,更是不易被毁。更何况风、火、雷电只朝着玄通一个人攻击。衣服俱烧,肉身破灭,法宝囊掉落自然是避免了攻击之难。
玄通从法宝囊中取出一套新衣袍,穿着在身。打量一番全身,庆幸肉身还在,又突觉有些不同。只是先前着急未见仔细,目下再看双手,已是光滑细腻,全然不是先前自己修炼用功的双手。卷起袍袖看向手臂也是一样。再一摸嘴脸,髭须没了,皮肤亦是光滑细腻。玄通看向无头鬼,问道:“发生何事了?我如何了?”无头鬼道:“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玄通唤出青云剑,用剑身照脸。一瞧,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不是二十岁的自己吗?不,比二十年的自己更加神俊!
“你这是脱胎换骨了。经历风、火、雷电的锤炼,你怕是已经褪去了凡体。今时不同往日啰!”无头鬼艳羡的道。听到此话,玄通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问道:“真的吗?对我有何变化?”无头鬼道:“修行一日千里,一步快,步步快。非一般人所能比得。”玄通心下欢喜,一运玄功,果然真元之力比往日更纯更足,只一个意念就能流于某处。
“这是你的机缘造化。你历经五劫不堕心志,不存私欲,不贪捷径,宁死不屈,难能可贵。”无头鬼赞道。玄通想起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劫难,真是惊险。若是自己最后无法坚守,定是身死道消,又或者永远留存在这方世界。想罢不由得的叹了口气,望着天空,沉默良久。
“走吧!师兄还在等着我搭救。”玄通对无头鬼说道。无头鬼却开口道:“我只能陪你到这了。再往前就是碧落黄泉了。我不能到那儿去了。”玄通问道:“为何你不能去?”无头鬼道:“那是神魔的世界,而我只是你的一缕执念所化。今日,你经历这风、火、雷电的锤炼,神识已然纯正,执念全无,而我也将消散不见。”说罢,无头鬼的下身子逐渐消失。玄通想要去拉他,无头鬼摆摆手阻止。玄通看见无头鬼的脑子回来了,脸也变成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无头鬼不见了。一路的陪伴,玄通已然习惯有他的存在,如今失去,心下不免伤感。
玄通对着无头鬼消失处挥一挥手,是在告别无头鬼,更是在告别过往的自己。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