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让伙计进屋找了盏灯笼,二人穿过七拐八拐常人难以发觉的小道,摸黑上山。
远真山与周围一带山脉一样,山势并不高耸,山腰处更是离奇的有方难得的平坦空地。十几栋竹木建筑鳞次栉比,若非被相邻山峰挡住视线,大有独居山林坐看尘世喧哗的意境。
作为平日里山寨兄弟门活动筋骨的山前广场上,树立着一杆杏黄大旗,上书有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酒肆掌柜将灯笼吹灭插在门外,与身后在山下乔装伙计的瘦猴一起进了聚义楼。
一张丈余长的长桌两排围坐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每人面前都是摆了一个大碗,不同的是有的人一口喝光再把碗重重砸在桌上,砰然作响,靠近桌头几个却只是端碗小口慢饮,同样一碗酒却能端起放下好几次。
独坐面向大门桌首一面的是个体态魁梧仪表天然磊落的三十出头的汉子,见到在山下乔装打探消息的两位耳目进屋,微微点头,示意两人先坐下。
又是砰的一下砸碗声,一个粗嗓门响起:“郭盛也是,怎么突然就叫人给拿下了!以往兄弟们进城里办事,不都没出什么乱子,偶尔有点差池,自己看到事情有不对的苗头,不会赶紧出城往山上跑吗。”
旁边几个汉子也接连附和。
靠桌首的的一人放下酒碗,皱着眉头:“郭兄弟不是第一次进城,平日里做事也挺机灵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着被人拿下。我看呀,这事有点蹊跷,倒有可能是郭兄弟被人家盯上了,才着了人家道。”
这人一出声,方才几个又气又急的汉子都安静下来,眼睛望向了坐在长桌里面几位,疑问请教之意皆有。
旁边一人也接话道:“昨夜郝大哥不是连夜进城打探了吗,这次拿下郭兄弟的,不是衙门的人,好像说是一个大的宗族势力,我更担心是郭兄弟仇家喊来的过江龙。而且对方拿下了郭兄弟,一没立即砍头二没交给衙门,我担心对方盯住的不仅仅是郭兄弟一人,而是我们整个寨子。”
下面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立马叫嚣:“那这更没话说了,谁让郭盛当初手软,都杀到仇家宅子里去了,最后还放过了一堆老人小孩,连妇女都没砍一个,被人搬来救兵报仇了吧。妇人之仁!”
坐在对面的一人拍案而起,怒目圆瞪:“姓曹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打算去救郭兄弟了!都知道你跟郭兄弟平日里不和,你记恨他当初拦着没能让你赶尽杀绝。每一个兄弟当初进寨子的时候可都是发过誓的,你能对过兄弟见死不救,那老子以后保证也乐意看你落难!”
曹姓汉子同样站起身子,不甘示弱:“救,你说怎么救!咱们这帮子兄弟一个个都是在衙门挂了号的,大部分人更是有衙门海捕文书,城门各处就张挂有画像,一大帮子兄弟进城救人可不比平日里偷偷摸摸进城那么好糊弄!”
旁边几人一个个赶紧劝说,拉下越吵越甚的两人。
见兄弟间翻脸吵起来了,首座的汉子轻咳一声,吵闹叫嚣声立马安静下来。
骤然,头领汉子望向刚刚上山的酒肆二人,而后对着门外朗声道:“贵客临门,怎么不进门来,在下定当好酒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