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儒雅男子提醒,李流水重新回忆起先前那抹恍惚,片刻猛得抬头惊讶看向李天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天南伸袖抹去下巴鲜血,瘫坐在地,像一尾被丢上岸的鱼,大口喘气,嘴角又有鲜血涌出。
灰衣老者接连弹指十几处窍穴,助李天南压下体内絮乱跌宕气机。
陈玉节一路小跑,跃过沟壑巨坑,一把搀起李天南走到屋檐坐下。
陈玉节好心帮忙,伸手给李天南擦拭嘴角胸口鲜血,却将李天南擦成了个大花脸。
跟随儒雅男子缓缓踱步而来的年轻女子,看见两个大男人一个满脸嫌弃躲闪一个热忱帮忙,最后将方才大展身手气势不凡的少侠变成个大花脸,掩嘴轻笑后掏出一方手绢递给陈玉节。
脸上终于稍显干净的李天南想要起身,挣扎几次后终于在陈玉节搭手下站稳,惨笑道:“谢过几位的救命之恩。”
儒雅男子眼中掩不住的欣赏,温和一笑,“谢就不用了。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若是看着你在我眼前被人杀死,恐怕你师父一怒之下整个天刀台都得给你陪葬了。”
眼前男子仪态不俗一看就是门阀世家之人,与自己那个无良师父似乎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李天南疑惑问道:“先生认识我师父?”
儒雅男子轻声道:“就你方才所使用剑招来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出自我的一个旧识,尊师可是李玄白?”
李天南惊讶道:“不错,正是家师。在下李天南,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果然如此,也只有他能调教出这般青年翘楚的徒弟了。”儒雅男子点头,而后迅速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也姓李?又是这般年纪,难道是李玄白儿子?!”
李天南缓缓摇头道:“先生误会了,在下祖籍在凉州,只是普通人家。不过我从小被师父收养长大,与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情同父子。”
儒雅男子似乎回忆到不开心往事,悄然叹气道:“我与你师父也有近二十年没见了。我姓赵,单名一个桂字,曾经差点与你师父成了亲戚,若是不介意,你大可将我当做叔辈。”
赵桂,与国同姓,更是与当朝天子同父异母,也正是二十年前夺嫡失败分封陇右道的梁王赵桂!
先帝在确立太子人选后,膝下其他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均分封出京,封地大多是江南富饶地带或是辽东龙兴之地,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梁王赵桂,一旨远赴大奉西北荒凉边陲,远离京城朝堂中心,可以真正的说相隔十万八千里。
身后年轻侍女默默低头,似乎惊讶儒雅男子对李天南如此亲近。
这些年来,梁王对自己一子一女都甚是严厉,也只有对自己才有几分另眼相看,这其中的缘由一半是因为身上的血脉姓氏,一半是因为这两年来自己主事有道,替梁王府立下不少功劳。
赵桂转过身子,双手负后,感慨道:“十九年前你师父难得千里迢迢来陇右道看我,最后两人却不欢而散,这么多年来两人也从未有过书信来往,没想到却让我在这碰上了他徒弟。这些年我一直在劳心谋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天南低头轻声回答道:“师父收养我后,这些年一直在山上,整日饮酒从未下山。不够今年惊蛰我下山后,他也下山了,挺他说好像要去江南道与京畿道走一遭。”
赵桂低声自言自语:“为一人自责自困二十年,还真是你的脾气。可你现在突然去江南去京城又是何意,时机还是不够成熟啊,再等我一两年吧。”
赵桂猛得抬头,“走,进屋歇息,何必一直站在这里叙旧。”
李天南脚步未动,问道:“你们是天刀台贵客,可我似乎不大受对方欢迎,他们能够不赶我下山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桂豪爽一笑,“怕甚!不说你远在天边的师父,就是本王带一两天刀台仇人又如何登门,李流水还敢拒绝我不成?”
果然如赵桂所说,天刀台掌门李流水似乎不敢忤逆,却也连带着几个亲传弟子一起避而不见,只让先前与李天南并未翻脸的郭蓝出面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