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不假思索的答道:
“也先来势汹汹,但我大明根基稳固,战力卓绝,未战先怯绝不可能,不光要打,还要打到他怕,只是陛下御驾亲征实属下策!”
“怎么,于侍郎是怕有我在反而打不赢那蛮子?”
朱祁镇的问题个个尖锐,魏贤不断地替于谦捏一把冷汗。
于谦面不改色,开口道:
“陛下若要亲征,必军心大振,但我方才说过,亲贤臣,远小人,陛下若能做到,亲征未尝不可......”
“住口!”
朱祁镇忽然暴怒,还是那个熟悉的喜怒无常的年轻皇帝。
“好你个于谦,我召你来是向你询问国家大事,你一再旁敲侧击挑拨我们君臣关系是何居心?都说你于谦一心为国,我看也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什么不为君,只为民,都是屁话!”
“滚出去!”
于谦面对朱祁镇的指责,没有丝毫怯意,凛然开口道:
“微阴翳阳景,清风飘我衣,望陛下三思!”
说罢于谦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转身离去。
于谦离开之后,朱祁镇左手拄着床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魏贤急忙来到朱祁镇的身侧,用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开口道:
“陛下切勿动气,刚刚太医说过您需要静养,我先扶您躺下!”
魏贤小心翼翼地把朱祁镇扶着躺下,又急忙去取水。
朱祁镇躺下之后,回顾着刚刚和于谦的对话,他内心的触动经久不散。
作为一个史学家,他读过很多史书,参与过考古挖掘,参与拍摄过纪录片,却从未真正见过那些躺在冰冷课本里,写在生硬史书里的古人,直到刚刚和于谦对话他才真正见识到,何谓读书人的脊梁。
“大明何曾少豪气,于谦,大明有你,真的了不起!”
片刻之后,魏贤端来一碗清水,伺候着朱祁镇喝下,随后开口道:
“陛下,您好生歇息,我就在殿外候着,有什么事您就传我。”
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传来朱祁镇的声音:
“今日我与于谦所说之事,你要一字不漏的告知先生”
听到这句话,魏贤愣了一愣,今日皇帝与于谦的对话可是敏感至极,如果告知义父的话,会让他和于谦的矛盾更加激化,不过这从侧面能看得出来皇帝是真心信任义父。
魏贤恭敬转身答道:
“奴才记下了!”
而下一刻,一个让魏贤差点摔了一个跟头的问题从朱祁镇的口中传出:
“你想不想成为,下一个王振?”
魏贤听到这个问题扑通一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惊愕地开口道:
“奴才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想”
朱祁镇意味深长的看了魏贤一眼,而魏贤在看到皇帝的目光后,不知为何,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笼罩全身。
朱祁镇摆摆手,魏贤赶紧退下,他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不能转述给义父,否则就是必死之局。
从寝宫出来后,魏贤一直守在门口,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刚皇帝的那个问题,看着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魏贤没来由的握紧右拳。
这时,皇帝的声音从寝宫内传出:
“告诉阁员,明日辰时来宫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