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马车,张珞舒展了下手脚,看着城墙上如临大敌的兵将,不由皱起眉头。
不过一驾马车,守军却已经紧张成这样,淮水的局势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慢慢走到城门近前,张珞清了清嗓子,又掏出自己的官印,高声道:
“今日是哪位将军当值?我是都督府参军张珞,还请放下吊篮,我要面见都督!”
城墙上顿时一阵喧哗,没过多久,一个顶盔掼甲的武将便出现在城门楼,正是李德的族弟李云。
“子玉不在睢宁督措粮草,怎突然到了临淮?”
虽然已经认出了城外的是自家大哥亲自征辟的参军张珞张子玉,但是出于谨慎,李云还是决定问一下张珞来此的目的。
“原来是应祥今日值守,应祥赶紧让军士暂开北门,放我主仆进城,我有大事向伯安公禀报!”
发现值守城门的是熟人,张珞也不提什么用吊篮把他吊上去了,直接提出开城门。
李云细细把城外扫视了一遍,确定只是张珞主仆到了城外,便也高声回应张珞:
“子玉稍待,我这就让人开城门!”
驾车的仆从也听到了李云的回应,驾车来到张珞身边,张珞想了想,没急着上车,而是冲着李云又客套了一句:
“事情紧急,我就不与应祥你多聊,待我见过伯安公,再来与你叙话!”
“子玉且去,大事要紧!”
李云也不以为意,虽然接触时间不算长,但是可以看出张珞不是一个言过其实的人,既然说是大事,必然不会有假。
随着城门打开,马车缓缓驶入,张珞坐在车厢里,喃喃自语:
“此去,前路难料,却也不知,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啊!”
片刻后,临淮府衙大堂,张珞如愿见到了李德。
两军对峙多日,李德压力也是与日俱增,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但是从双眼密布的血丝可以看出,陶源的江州军让他实在平静不下来。
回顾前半生,作为家道中落的宗室子弟,处处碰壁,如不是老师提携,李德甚至得不到出仕的机会,更不要说像如今这样,成为一州都督,一镇节度。
但是落魄的家世,带来的结果便是置于夹袋的人才实在太少,就连同名师兄弟,也几乎没有几个人愿意在他的幕府出仕。
没有足够的谋士将领,进一步带来的恶果便是如今两军对峙,多有摩擦,但是几乎都是徐州方面吃亏,李德作为统帅的威望,也一降再降。
当初到任徐州,李德拜访徐州本地豪族,只有张珞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出仕,以至于李德对于张珞,竟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子玉一介儒士,从睢宁披甲来临淮见我,不知是何等大事?”
“伯安公,还请安坐,我来此,自是为了将一件可能置徐州于倾覆的大事告知你。”
李德脸色蓦然一变。
子玉啊子玉,我记得你不是那种言过其实,故弄玄虚之人啊,怎么如今也拿这种话来吓我?
如今徐州是危如累卵,但是我好歹还手握十万大军,又有两位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族弟相助,怎么就突然徐州就要倾覆了?
“子玉,你何时学了这鼓唇摇舌的说客手段?”
空口白牙就要说徐州倾覆,李德不信也在张珞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