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礼？”

“小小的礼物罢了。”妻子柔声道，“伸出手来。”

孟远闻言，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妻子也伸出葱白的玉指，轻轻点在他的掌心，白光一闪而没，孟远的掌心中也多出了一本略显古旧的书。

“《种梨法》？”孟远轻声将书封上的字读书来，感觉有些不对劲。

看这名字这不像是什么修行秘法的样子，倒像是什么农业指导用书，和《母猪的产后护理》坐一桌的。

“相传有一位得道的高人，在市集中随手种下一颗梨核，转眼间便长成高大的梨树，街边有一位童子正好见到这一幕，遂生向道之心，追着道人拜师，道人见他有几分灵根，便随手写下了这本书。”妻子说道。

孟远听着这故事有些耳熟，仔细回忆，这不就是聊斋中《种梨》的故事么？只不过他看到的故事当中没有这个童子。

“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修士功法，相应的还有这个传说，你且当作故事听就行。人类修士的术法，我们修炼不了，所以就送给你啦。”

雨越下越大了，雨水敲击伞面的声音愈发频繁，远处的山，近处的湖，仿佛都染上了朦朦的灰色，看不分明。

“我该走了，伞就留给你吧。”

“等等。”妻子正要离开时，孟远却叫住了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妻子一愣，然后看到孟远认真的神情，她忽然笑了出来，在漫山的烟雨中，如同盛开的山茶花，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叫我青衣就好。”

“你说，我们是不是最奇怪的夫妻，名义上成亲这么久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不算奇怪吧，我们只能说算是比较特殊。”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孟远什么奇葩的新闻没见过，相比那些要彩礼要车子要房子，还要你提供情绪价值的独立女性，青衣真是一个好妖怪。

不谋财不害命，甚至还给你送东西，如果能发锦旗，孟远真的想给送上一幅。

“青衣姑娘，多谢了。”孟远真心实意地说。

“怎么，刚刚还是娘子，现在就是青衣姑娘了？”青衣打趣道。

“谢就不必了，若是真要谢我的话，以后如果见到我，记得带上隔壁罗婶卖的莲花糕，我还挺喜欢吃的。”说完，她还砸吧一下嘴，似乎在回味。“可惜，以后可能吃不到了。”

“我记得的。”孟远认真道。

“记不得也没关系，我们以后应该也遇不上了。”青衣摇摇头，“这回我是真走了，保重。”

她离开伞下，只身走入了雨幕之中。孟远望着她就这样一步步远去，雨水落在她的身上，竟像水打湿了画一般，她身上青衫白裙的颜色一层一层晕染开，原本清晰的线条不再分明，缓缓地消失在雨中。

她离开了。

一时间，孟远竟有些怅然若失，心中生出些许不舍来。随后他又笑了笑，暗骂一声：“人啊，有时候就是犯贱，刚才还盼着人家赶紧走呢，现在却不愿意了。”

他撑着伞，走回到凉亭，坐在石凳上，将那本青衣送的书摊放在腿上。

“《种梨法》。”孟远再读了一遍书名，心中却有了几分明悟，“人生的际遇确实奇妙，也许你哪天无意间种下的种子，未来会长成参天的树。”

他翻开书页，细细品读，慢慢沉浸进去，一时间竟然忘了时间，也忘记了身外瓢泼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