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学校的操场上，他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只见天空在他之上，世俗在他身下，一个是遥不可及，一个却是死缠烂打。

风拂过他的头顶，带着他的追忆环绕着这座学校。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般。

校园生活很美好，但也终将不属于他。

或许他天生就是天煞孤星，亲情还是友情，他两样都不沾边。

现在因为一个二十年前制定的临时政策，他即将离开学校，即将迈入荒野去。

人生苦短，他偏偏多愁善感，心中的郁气令他仰天大喊道：“贼老天！你瞎了眼还成了哑巴嘛！”

他的声音在学校里回响，远处走来的几人连连皱起眉头，李明露出了深深的额头纹。

他嘴里长叹道：“这小子唉......”

红水一中办公室里，一张白纸，两个人占据了这里唯一的空间。在纸箱环绕的桌旁挤过来两个人，李明将退学的文件放在桌角。

“你现在得了KHI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变成那些东西，他们是不允许你再回学校了。”

李明看向眼前沉默的少年，他酝酿了很久才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来。

对此袁听海冷笑了一声。

“把一个将死之人送进隔离区，呵呵！甚至还会害怕残烛摇曳的火光将他们烫伤，前一秒还是人人称赞的优秀学子，下一秒就成了他们口中人人喊打的怪物。”

“这世道您不觉得可笑吗？有些东西不还是您教导我们的吗？”

袁听海坚定道，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是烙铁般灼热，深深地打进了李明的胸腔，发出了铿锵一声。

在这个狭小的房间，边上的四个角上都布置有摄像头。两人头顶的摄像头角度正在不断地变化。

“无论是镜前还是镜后都不是人啊，他们是，我也是。”李明很是不爽地砸了下嘴。

“只是两三道视线罢了，能困的住我，还是说能困得住您？您说过别人的言语不能中伤我们分毫。”

李明将文件掂量在自己手中，苦涩道：“那是我仗着自己刚执教时的无知，误导了你们，现在我们都只是遵循着规则而已。”

“把文件签了吧。”

袁听海深深注视了李明两眼，他在有限的空间里轻轻舒展自己的身体。

他忽然语气轻松道：“老师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老师的教导我记在心中，但我始终坚信老师您没有错！”

袁听海拿起笔，在文件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他就不再是这里的学生，而是一个囚徒。

“嗯…”李明沉默了下来，他一只手伸入自己的口袋，起身给袁听海理了理衣裳，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将一叠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

“走吧。”

他轻轻拍了拍袁听海，这个平时最为顽皮，最优秀也是最贯彻他信念的少年。

“你该启程了，我也该离开这个岗位了。”

他微微颔首，在袁听海瞪大的眼眸中房门被推开，几名在外的警员闯入，迅速将李明制服。

尖嘴猴腮的警员将李明按在地上，喊道：“我们接到举报说你私自包庇KHI，现在跟我们回局子里接受调查。”

“老李！”

袁听海大叫着想要跑过去，但是另外几名警员将他架了起来，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他只能被带着远离那个房间，看见警员掏出手枪，看见李明撑起的背略微有些佝偻，看见他慢慢转身，眼睛却和初见时一样的意气风发。

“砰！”

天空中几只怪鸟像是折断了翅膀般坠落到远处，他的耳朵短暂地失聪，周围的声音都快听不见。

他奋力的挣扎，从几名警员惊诧的视线中飞奔向那个房间，入目的却是被撞碎的窗户，疯狂吹动的帘布。

他像是深海中的鱼重新鼓起鱼鳃，吞吐着这里浑浊的空气，然后被那几名警员重新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