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赵曜反驳了李焦的话。
李焦望着赵曜,这时两碗豌豆面端了上来,赵曜抓着一碗,先咬了口蒜,吃了一大口面。
“爽快。”赵曜连吃了几口面,又喝了口面汤,“严昀不是军户,本无需从军,只需服徭役。但他却在军中当了七年斥候,想必是被军中长官看重了他的弓术。”
“一个做了七年斥候的人,甘心做一个白役,图什么?”赵曜道。
李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必是有说不出口的故事。”
“燕王的人又为何要杀他?这恐怕不是个意外,你若是真想知道,不妨问问锦衣卫的人,他们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咱们县衙没那么大本事。”赵曜忙着吃面,快速说完了自己的判断,便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李焦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曜风卷云残地吃完了一碗面,擦了擦嘴,突然说道:“与他相比,赵某倒觉得你更有趣。”
“我有什么有趣的。”李焦完全不解。
“你不像一个锦衣卫。”赵曜道。
李焦心里有鬼,笑了笑:“锦衣卫还能看出来的?”
“京里的锦衣卫,天生富贵,你显然不是。放在四野的锦衣卫则多半担着苦差事,人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也不像。”
“那我像什么?”李焦好奇问道。
赵曜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最后好不容易收了笑容,锐利的眼神刺穿了李焦的身体,一字一句:“和严昀相比,你才像是个鞑靼的细作。”
李焦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面馆里的众人都望向两人。
笑完了,两人的眼神重新对撞上来。
李焦不由得有些心虚。
“我说笑的。”赵曜盯了李焦半天,才说。
李焦想起了化雪时突然闯进来的记忆,脑子里恍惚了一阵,他和乌鸦先生在雨巷里见面,赵曜的话好像是那么回事。
李焦的神色认真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好像失忆了。”
“这个借口并不高明。”赵曜道。
李焦眯着眼睛回忆:“赵捕头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自认是个有些聪明但不多的人,李焦是个身手好但不聪明的人。”他说的是穿越前的自己和前身的李焦,话有些让人不明白,但赵曜听在耳朵里,只当他是在说失忆的事情,也并未反驳。
李焦说:“从我们进来到落座,面馆里走了两人,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孙子,要了一碗葱花面,又要了个小碗挑了半碗面给孙子。进来了一波人,是两个砍柴的汉子,两担柴放在面馆外面,我看到他们后腰别着斧子,肩膀上缝着垫布才知道。”
赵曜顺着李焦的话四下望,桌子上还没收拾的一大一小两个空碗,两名樵夫已落座,木柴在门口露出了一些,和李焦说的一模一样。
“老板的裆里应该很痒,他悄悄挠了三回。堂倌脖子里有颗痣,很大。大门外路过了一辆马车、七个人、一条狗。店里的牌匾是新换的,因为旧匾就在后门那放着。”李焦一口气不停,神色迷惘,“此时若有人袭击,最好的方式是从门外射箭,其次是我左侧这张桌子下藏刀,我若想保命,桌下是躲箭的去处,后门外是离开这里最近的路。我的身手好,锦衣卫的老七也被我一招夺刀,我杀人只会后怕,从不手抖。”
赵曜完全被李焦的话镇住了,这个极为骄傲的捕头竟然露出了一丝恐惧。
李焦喘了口气,真挚地盯着赵曜:“我怎么能有这些本事,却忘了自己这些本事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