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路线就清晰了,严昀并没有出这条巷子,他必然是进了巷子里的其中一户人家。
李焦心中安定,又回头寻找了起来。
连着看了三家大门,李焦都没有发现异常,他贴着门缝向里面望,但里面都是普通人家,甚至看见了一个妇人大冬天在院子里洗头,白花花的露出了一大片肌肤,看的李焦一阵眼热。
等他寻到第五家的时候,透过门缝看见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子里也无非就是一些扫帚菜地之类的东西,似乎很是普通。李焦转头就走,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院子里虽然雪化了一些,但没有打扫的痕迹,甚至细竹子编成的扫帚上也盖了一层雪。但却有几串脚印进出。
看来这间院子已经有几天没人打扫了,住家的人不会这样懒散。
院子的门闩上没挂锁,是从里面上了门闩的。
李焦察觉到了端倪,四下望了望,巷子里并没有人,他将腰刀挂在了腰带上,向后退了两步,抬眼望着院墙。
院墙有一人多高,李焦发力跑了两步,一脚蹬在墙上,向上发力,脚下沾了泥,力到尾端的时候滑了一下,但他第二脚已经踩在了更高处,稳了稳身子,双手攀住了墙头。
双臂用力,胳膊肘搭在了墙头,两脚再发力,斜过身子,他已经上了墙头。翻过了身子,用双手吊着,慢慢翻进了里面,最后一松手,膝盖弯下去消力,尽量轻地落在了地上。
他左手按住鞘口,右手反手拔刀,将刀鞘放在地上,反手用刀护住面门,慢慢移步,靠近了正堂。
正堂的门紧闭着,李焦靠近了窗户,纱布蒙住的窗格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但窗户并没有关严实,开着一条缝,他慢慢凑近,向里面望去。
“小眼睛,老天瞎了眼,让你活到今日。”声音尖细,活像个太监。
李焦逐渐适应了屋子里昏暗的光线,看清了此时屋子里上位置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严昀站在门口,拄着刀,喘着气,显然刚才的奔跑让他本就不多的体力耗尽了。
坐着的那人乌纱笼罩着头发,麻布长袍,穿的厚实。三十多岁的年纪,佝偻着身子,十分消瘦,颧骨高高耸起,面颊深深下陷,几根稀疏的胡子半寸长,两道淡淡的眉毛耷拉着。他的脖子很长,但喉咙那里有个拳头大恐怖的伤疤,想必是因此影响了说话的声音。这人盯着严昀,目光中有眼藏不住的恨意。
站在他身旁的是之前监视过李焦的那名青年人,二十多岁,长相俊朗,笔挺地站着,手里的刀十分夺目。
严昀拄着刀,终究还是站不住了,他用脚把一旁的圆凳勾了过来,艰难地坐下,还是用手撑刀稳住身子,盯着上位的两个人,突地笑出了声:“史百户,几年不见,怎么都快死的样子了。马观鱼,你当上百户了没有?是燕王叫你们来杀我的吗?”
站的笔直的马观鱼双手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笑道:“去年选上了,史名现在是千户大人,你叫错了。”
“见过千户大人。”严昀说。
史名道:“没想到你躲在清风店当起白役了,真能忍呐,没过过这种苦日子吧?”
严昀想了想:“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我跟秋实两个人过的挺好,平淡安心。”
“安心?”史名冷笑了一声,“这两个字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严昀,你背叛燕王,替北元卖命,苟活到现在,你居然说安心,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在窗外的李焦咬了咬牙,没想到严昀居然曾是燕王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