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名的眼神中露出失望,他也坐了下来,哼了一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去死吧。”
严昀也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了冰点,正堂上挂着一副字,字上落了一层灰,灰下面写着“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是滕王阁序里面的句子,想来这座院落的主人是个读书人,寒窗多年,却发现自己如沧海之一粟。
马观鱼抽出了腰间的刀,那是皇帝赐的一把绣春刀,刀锋雪亮,横在身侧,他逐渐逼近了严昀,严昀木然盯着刀锋,刀锋上似乎映照出了他的脸,小眼睛,鼻梁却又高又挺。
“有遗言吗?”马观鱼问。
严昀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钱袋,打开瞧了瞧,扔在了两人中间的砖上。
“里头有十二两银子,劳烦你送到秋实手里,够她好好吃几年了。我认识李焦,他应当会是你们的部下,这孩子身手好,脑筋也快,有情有义,希望你们多看顾他。”
他说完了话,手一推,刀摔在了地上,他用力挺直了腰,正襟危坐,然后闭上了眼睛。
“还是把我的尸体扔野外吧,秋实见了估计会伤心。”严昀补了一句。
马观鱼捡起了钱袋,伸手把自己的钱袋也掏了出来,又从另外一处掏出了两张宝钞塞进钱袋里:“一百多两银子,够你那女人活一辈子了。”
“多谢。”严昀没有睁眼。
史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捻动了手里的檀木珠串,嘴里念念有词:“是诸众等,久远劫来,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暂无休息,以地藏菩萨广大慈悲,深誓愿故,各获果证。”
马观鱼盯着严昀的脖子,手腕翻动,一刀劈下。
“哗啦。”
“当!”
“什么人?”
佛音顿歇,在一刹那,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哗啦一声,是李焦撞碎了窗户,翻进了屋子里。他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手里的刀迎向马观鱼的刀,在严昀的脑袋上方撞上了。
两把刀交击,发出一声脆响,李焦觉得虎口巨震,两刀交击处爆发出了几点火光,自己手里的刀被马观鱼的刀劈断,半截刀锋飞起来,插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余势未消,仍然在嗡嗡作响。
马观鱼的这一刀被挡住,自己也承受不住交击的力道,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半步,虽然斩断了李焦的刀,但准头已经偏了,刀锋荡向了一旁,也劈在了柱子上,深入三寸。
马观鱼这才来得及喝了一声:“什么人?”
一动一静,他们看清了阻拦者的模样,马观鱼认得,是李焦。
李焦提着半截刀,站在了严昀的身前说道:“这是我朋友,我不信他会出卖同袍,你们不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