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消失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女孩如往常那般端着早饭推开门,屋内却空无一人。
桌上放着两锭银子。
她下意识去看少年平时放剑的地方,发现空空如也时,心房像只被扎破的气球,骤然衰瘪下去。
“爹爹。”她带着哭腔不解地问:“影哥哥走了吗?他明明答应今天陪我去摘辛夷花做香囊的。”
大夫带着药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哄骗安慰,只说:“他不属于这里,自然是要走的。”
“可是、可是他都没有跟我说再见,我还没送他分别的礼物。”
“有缘自会再见,若是无缘,又何必让身外物成为羁绊。”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其实她送过影哥哥很多东西。
一只她编了很久的竹蜻蜓,一块她在山溪里捡到的黑白相间鹅卵石,还有她第一次尝试绣的绢帕……
他只带走了自己的剑。
傍晚她勉强收拾好心情去喂小斑鸠,却又一次发现空荡荡的巢穴。
女孩没有再掉眼泪。
只是对着那个他们亲手搭起来的小窝发了很久的呆。
她第一次明白,鸟本是属于天空的。
就像那个孤鹤般的少年也不会为她停留一样。
……
尤桑:“所以斑鸠不是自己飞走的,是影子带走的?”
蔺修竹:“差不多吧,要走的时候被斑鸠发现,为防止它的叫声惊扰其他人就带着走了一段。没想到它太小,认不得回去的路。”
尤桑:“……”
在医女的视角里,一直以为两者只不过是在同一天离开了她。
毕竟少年看上去并不喜欢小动物,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带走斑鸠,甚至还好好地养了十年。
“可能是他觉得这小东西叽叽咕咕的跟你还挺像吧。”蔺修竹点点斑鸠的脑袋,又换来几声乖巧的鸣叫。
“什么叫跟我像?叽叽咕咕的又不是我。”
尤桑话这么说,心却有点痒。
她忍不住走过去,蠢蠢欲动的目光扒住小家伙不放,“我能摸摸它吗?”
蔺修竹侧身让开点位置,下巴一抬,“试试。”
尤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伸手。
才伸到一半,斑鸠便受惊扑棱翅膀飞走了。
尤桑脸上的遗憾太明显,蔺修竹不由得问了句:“这么喜欢?”
尤桑垂下眸子答非所问:“只是有点想我的小九了。”
“那只虎皮鹦鹉?”
“嗯。”她不意外他知道,毕竟她以前在微博上公开发过小九的照片。
尤桑像每个乐衷于夸赞自家毛孩子的老母亲一样道:“是不是很可爱?”
蔺修竹目光掠过她忽然有些惆怅的侧脸,停顿一秒后不着痕迹地离开。
“还行,略逊我家三三一筹。”
尤桑脑海中冒出他曾晒过的长毛三花猫,一阵无语,最后莫名其妙笑了出来,神色无奈。
“幼不幼稚?这也要比。”
蔺修竹轻哂,煞有介事地说:“确实,上一辈恩怨,祸不及儿女。”
尤桑忍俊不禁。
不远处杨柳树上,蓝灰色斑鸠转动着黑豆子般的小眼珠,好奇地望着这难得和谐的一幕。
*
女孩当初想让少年给斑鸠取名,但少年直到离开也没有取。
后来的十年,不知为何就这样一声声宝宝叫了下来。
尤桑想,怪不得她的剧本里怎么也找不到名字。
第三个问题与其说是医女出给玩家,不如说就是出给影子的。
她希望有人能遇到那个曾经的少年,替她问上一句:你还记得那只斑鸠吗?
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