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隔着口罩,她想,应该没人听得出来。
模模糊糊的议论声追在身后。
“这也能走错啊,遮得这么严实还拉个箱子,我开始还以为是小偷呢。”
“也可能是明星啊。”
“笑死,明星怎么可能乱闯进别人家?”
……
尤桑拉着行李箱径直出了小区,坐上出租车,报了酒店名字。
降下车窗,凉风扑面而来,总算让她的大脑清醒几分。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经过这么多年的万众瞩目,居然还会被一群初中生不明事实的目光刺到落荒而逃。
尤桑拿出手机,拨通那个沉寂已久的号码。
漫长的铃声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尤桑?”背景音嘈杂,听着是在饭局上,尤利明大着舌头,快喝醉的样子。
“明景雅苑的那栋别墅,你给尤蕊了?”尤桑此刻的语气冷静到可怕,与方才判若两人。
“什么?”尤利明糊里糊涂,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尤桑又古井无波地重复一遍。
这次他听明白了,“你在安城?”
尤桑没答。
尤利明接着说:“你说那栋别墅啊!”
“这不是你妹妹过生日,不想在家过,说要跟朋友搞个生日派对,我想着你那东西齐全些,反正你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正好添点人气,就给她钥匙让她过去了。”
“你既然回来了就陪她一起吧!蕊蕊都没怎么见过你,看到你肯定开心,她朋友知道她有个姐姐是大明星,还想托她要签名呢,你……”
“我不在,只是托助理回去拿东西。”尤桑打断他,“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麻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可那些理所当然的吩咐犹在耳边,扎得她耳膜鼓痛,连着的神经也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紧接着嘴里开始发苦,苦到整颗心都皱缩成一团。
这是心理作用,她知道。
因为那一年,头一痛就要吃药。那些药真的很苦,以至于她后来看见药就想吐。
就跟她刚刚看见那些彩带,那条横幅,那个蛋糕时一样,抑制不住的反胃。
她不是讨厌尤蕊,天真烂漫一无所知的小女孩能有什么错呢。
尤利明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对一个早没了感情的前妻的女儿,怎么会和如今的娇妻爱女一样。
也许是她的错,她该早点把这栋小别墅买下来,把房产证上的名字从尤利明变成自己,那么她刚才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客厅里所有人赶出去,哪怕隔天微博就会惊现一条“影后尤桑发疯把初中生妹妹逐出家门”的热搜。
思及此,她又觉得好笑,试问有哪个女儿需要从自己父亲手上买房子?
买了又有什么意义?
这只是一栋她曾经独自从十四岁住到十八岁,不会有任何人来给她过生日,空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房子而已。
陪着她的唯有一只虎皮鹦鹉。
后来小九也没了。
于是这里再不承载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尤利明说她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说得没错。
因为她不想回尤家,也不能回秦家。
现在就连这栋房子,都不属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