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一缕晨曦穿透窗棂上的雕花,如同利剑般划破文渊阁的沉寂,将温暖的光芒洒落在堆满了书籍和卷宗的书案上。
身着绯色仙鹤补服的陈鹿端坐在书案后,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闪烁着寒光。
他修长的手指在厚厚的一摞奏折间翻飞,批阅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彰显着主人雷厉风行的作风。
偶尔遇到棘手的问题,他会停下手中的笔,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仔细斟酌,又像是在与自己对话。
案几上的熏香已经燃尽,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肃穆。
“大人,您已经在这忙了整整一夜了,还是先去休息片刻吧。”
一旁协助陈鹿整理卷宗的年轻笔吏忍不住开口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他是真的担心陈鹿的身体会吃不消。
陈鹿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无妨,这些奏折都是各地呈上来的要紧事,耽误不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笔吏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陈鹿的脾气,一旦投入到政务中,就如同着了魔一般,谁劝也没用。
他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继续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
陈鹿,当今朝廷中屈指可数的权臣,年纪轻轻便官拜吏部尚书兼任文渊阁大学士,可谓是位高权重。
然而,陈鹿却没有丝毫的骄矜之气,他对待政务始终谨慎,事无巨细,他都事必躬亲,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夜未眠,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朝阳的光辉洒落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也照亮了文渊阁前那一池碧绿的荷塘,只是这满池的清香也无法驱散陈鹿心头的忧愁。
“大人,喝口参茶吧。”年轻的笔吏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递到陈鹿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陈鹿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却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陈鹿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阵的疲惫涌上心头。
京凉段运河的事故已经拖了月余,几次三番地催促户部拿出解决方案。
可户部给出的那几个方案,不是劳民伤财,就是治标不治本,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陈鹿揉了揉眉心,京凉段运河的事确实棘手。
这份奏折他已经反复看过数遍,上面鲜红的朱批是天子亲笔,力透纸背,可见其重视程度。
奏折的内容并不复杂,不过是来自北凉道布政使司的折子,北靖王世子唐奉年上书,称京凉段运河上游突发凌汛,为保漕运安全,已下令封锁河道,待到冰雪消融再行通航。
看似合情合理,但陈鹿却深知其中暗藏的汹涌波涛。
北靖王这招以退为进,可谓是老奸巨猾,他故意封锁河道,造成漕运受阻的假象,为的就是逼迫朝廷妥协,让朝廷不得不回到以前那种割肉饲虎的模式。
这些年来,北靖王仗着地利之便,每年从中获取的利润难以计数。
更可气的是,户部那帮尸位素餐的家伙,居然还妄图息事宁人,想出用提高漕粮份额的馊主意来平息北靖王的怒火。
那官家那份用来逐渐蚕食北靖王势力的诏书岂不成了笑话?
想要破局,就必须抓住北靖王的软肋,一击致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北靖王手握重兵,又占据地利,还有什么软肋可抓呢?
陈鹿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提笔蘸饱了墨汁,在奏折写下了“京凉漕运局”几个大字。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仿佛蕴藏着千钧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