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佺期微微一叹,道:“前日我与上官昭容议事完毕,昭容说她新寻到一个残局,邀我共同破局。是以我在修文馆与昭容对弈至深夜方回。”
果儿闻言挑眉,有上官昭容做证,沈佺期这不在场证明的确不可能有假。佺期虽才名在外,到底只是个中书舍人,定然不敢打着上官昭容的名号撒谎。
若说上官昭容为沈佺期作伪证,就更无可能了。
上官昭容自武皇时期便备受重用,如今更是奉天子之命执掌修文馆,有“巾帼宰相,称量天下”之名,绝非一般的后宫嫔妃可比。如此传奇女子,岂能受区区一个中书舍人驱使。
薛和沾沉默片刻,道:“既如此,烦请沈舍人将近日与顾冰之相熟之人的姓名写下,沈某自去查证。此案若还有需舍人相助之处,还望舍人莫辞。”
沈佺期拱手道:“冰之遭此不幸,沈某自当尽心竭力。若有那凶徒的消息,还请薛少卿务必告知。”
薛和沾点头,起身告辞。
果儿也起身向沈佺期行礼告辞,沈佺期向果儿回礼,视线落在果儿身上,似是猛地想起什么,叫住了转身欲走的薛和沾:“少卿稍待!”
薛和沾回头,欣喜追问:“沈舍人可是想起了什么?”
沈佺期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不确定:“冰之向来和善,自我们相识以来,我只见过一次他与人争论,但也并不算激烈。或许应当说是冰之与那人理念不合,各抒己见而已。”
薛和沾并不在意沈佺期话中的模棱两可,追问道:“沈舍人可记得那人是谁?与顾冰之因何争论?”
“萧相公之子,萧衡。”沈佺期说着再度看向果儿,犹豫片刻,继续道:“萧衡喜爱幻术,那日与我等在乐游原踏青饮酒,他便邀请了几位幻术师前来表演助兴。冰之却不喜幻术,直言幻术不过奇技淫巧,以虚妄之象欺诈人心。”
果儿闻言冷哼一声,沈佺期登时住了口,面色有些尴尬。
如他这般翩翩君子,背后尚且不言人非,何况要当着一名幻术师的面抨击幻术,这着实有些为难沈佺期了。
薛和沾看向果儿,眼神温柔中透着些安抚讨好的意味。
果儿心底突地一麻,像是心防被什么极纤极细的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不痛不痒,只微微有些酥麻。
这微妙的感觉让果儿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一声,干脆冲沈佺期拱手一礼,转身走了出去,留薛和沾单独与沈佺期沟通。
好好一个高大英俊的郎君,动不动作出那副温柔可怜的模样作甚?!
果儿迈开长腿,边走边在心中腹诽薛和沾。
若是他方才瞪她一眼,或是摆出官威凶她一句,果儿定是要呛他几句的。
但他却偏偏做出那副样子……
啧,什么大理寺少卿,怕不是个男狐狸精吧。
果儿腹诽着,撩开车帘径自上了车。
“娘子,我们少卿呢?少卿怎么没有出来?你怎么不等等他?”
听着石破天老妈子似的询问,果儿冷哼一声,她才不会傻乎乎站在门口等薛和沾。
*
“娘子在这里等着作甚?怎么不先上马车?正午的阳光最是晒人。”
薛和沾说着,抬袖为站在沈府门前的果儿遮住了头顶刺目的阳光。
光影婆挲间,果儿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心底又是一阵酥麻,她撇开眼,不咸不淡地问:“那沈才子又说了什么?”